她們的母親過世得早,父親也沒再續弦,範姨娘幫著祖母拉扯她們姐妹倆,儘心儘力,任勞任怨,等同於半個親娘,姐妹倆都打心底裡敬愛她。
而範姨娘生的聶芳台,純良柔善,與世無爭,跟家中姐妹關係都很好。
兩人去看了範姨娘,又去看了賀姨娘和聶雲台,這才各自回府。
聶蘭台本以為蕭淳譽已先回了侯府,誰知剛出聶府,就見他騎著馬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竟然等著她,還不知等了多幾久。
一路無言,不多時便到了侯府。
門房老遠就迎上來,恭敬對蕭淳譽道:“世子,何公子讓小人轉告您,說是等您回來後請您即刻去醉香樓,他在那裡等您。”
蕭淳譽點點頭,見聶蘭台的馬車已經到了侯府大門口,自己也算把人送回來了,便直接打馬而去。
聶蘭台聽到動靜,掀起車簾看了一眼,吩咐車夫:“調頭,去雙魚街,買點東西。”
雙魚街有家異香閣,專賣脂粉香露等物,她很喜歡那家的一款楊枝香露。
手頭上用的那瓶所剩不多,今日又剛好出來了,順便買點回去,省得下次還要專程跟侯府長輩說一聲才方便出門。
雙魚街離侯府不算很遠,三刻鐘就到了。
異香閣是一座兩層小樓的鋪子,一樓售賣的胭粉膏露物美價廉,極受小門小戶家的女眷青睞,二樓的貨物則價格高得多,且設了雅間,接待的多是高門女眷。
聶蘭台平常用的胭脂水粉都是藍鵲幾個丫頭調製的,唯有那楊枝露,丫頭們絞儘了腦汁也調不出那種清雅怡人的味道,隻能來買。
許是天氣太冷,異香閣今日下午沒什麼生意,二樓顧客就更少了,聶蘭台來到二樓,隻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帶著丫鬟在挑選貨品。
聶蘭台滿意地環顧四周,人少好,清靜。
不過她沒注意到,異香閣對麵一家酒樓的二樓包間裡,蕭淳譽站在窗前,正向她投來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女夥計殷勤地把聶蘭台迎到擺放香露的貨櫃前,一聽對方點名要買楊枝露,頓時麵露歉意,賠笑道:“真是不巧了,這楊枝露缺貨有一陣子了,夫人要不看看彆的,新進的幾款花蕊香露也是極好的。”
綠鴨快嘴道:“往年什麼時候來買都沒見缺貨啊,難道連一瓶都不剩了?”
女夥計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楊枝露其實每年年底都會缺貨。東家說,必得是春夏兩季的楊枝,提取出原汁配成香露效果才是最佳的,秋冬以後就不再配這款香露了,以往做得多些,存貨能賣到臘月去,今年做得少些,就早早賣完了。”
聶蘭台本想速速買了東西就趕快回去,誰知沒有貨,隻好費點工夫看一看彆的香露。
不一會兒就見先來的那名少女喊女夥計結賬,女夥計快步迎過去,接過少女手中精致小巧的錦盒,笑吟吟道:“姑娘好眼光,這種玫瑰霜隻剩這最後一盒了,再買就要等明年了。”
那少女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眉梢眼角都染著喜意。
她身旁的丫鬟笑嘻嘻道:“買到了就好,我們姑娘的好姐妹下個月出閣,急著買來送禮呢。”
聶蘭台聞言,不由瞄了少女一眼。
少女穿著粗布紅色衣裙,頭上隻戴了兩朵半舊絹花,一點金銀珠飾也無,想來並非出身富貴之家,而她挑中的那盒玫瑰霜,要賣十兩銀子一盒。
聶蘭台算是異香閣二樓的熟客,對二樓各種貨品的價格都很熟悉。
看著少女臉上真心實意的喜悅,她不禁有些感慨。
十兩銀子足夠市井百姓一家子半年的嚼用了,這姑娘舍得花這大價錢買一盒玫瑰霜送給即將出閣的好友,看來是把這份友情看得珍貴無比。
女夥計領著少女去樓下結賬,沒走幾步,迎麵走來兩名衣飾華貴的少女。
兩位少女手挽手,嘴邊噙笑,顯得很親熱,後麵丫頭婆子跟了一大堆,一看就是高門貴女。
女夥計還沒來得及迎上去,那名穿鵝黃色繡纏枝芍藥長襖的貴女就道:“給我拿兩盒玫瑰霜。”
聶蘭台聽這聲音有幾分熟悉,轉目一看,說話的乃是蕭元雅。
女夥計忙賠笑道:“姑娘,這可真不巧了,小店隻剩最後一盒玫瑰霜,剛好被這位姑娘買走了,您要不看點彆的?小店的茯苓霜茉莉霜也是……”
蕭元雅打斷道:“我隻要玫瑰霜。”
她盯著女夥計手裡的錦盒,語氣散漫,“這就是最後那一盒?我出兩倍的價錢。”
“這……”女夥計略一遲疑,笑道,“小店有規矩,不敢多收客人的錢。不過您可以跟這位姑娘商量一下,她若是願意……”
“抱歉,這盒玫瑰霜我要了。”紅裙少女看了蕭元雅一眼,略帶歉意地低下頭去,眉眼間仍是掩不住的愉悅之意。
蕭元雅眼皮微抬,隻掃對方一眼,語氣裡便帶了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把這盒玫瑰霜給我,我給你二十兩。”
不得不說,她開的這個條件很誘人了,不嫌錢多的人都會考慮一下。
誰知紅裙少女沒有半分猶豫,搖頭道:“多謝姑娘美意,不過我還是要玫瑰霜。”
蕭元雅的臉色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