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紛紛踩著水往林子裡跑去,隻留一個大丫鬟露珠在原地守著趙月曋。
趙月曋還在拚命掙紮,想要親自去追,露珠死死抱住,苦勸道:“姑娘不可過去,天寒水冷,你的腿要是受了涼可了不得!”
趙月曋在暴怒之下,力氣出奇的大,竟一下子把露出推開,瘋狂奔了出去。
奈何她瘸著一條腿,拄著拐杖根本跑不動,沒幾步就摔在了地上。
露珠慌忙過來扶起她,趙月曋恨得心肝肺直嘔血,裝似瘋癲,尖聲道:“不用管我,你也去追!怎麼著也要把那兩個賤婢抓回來,我今日定要打死她們!”
露珠勸道:“我們去了五個人,她們鐵定逃不掉,姑娘且放心。”
她口中的五個人跑得很快,奈何對襄陽侯府不熟悉,跟著那兩個丫頭跑進林子後,就如同蒼蠅丟了頭,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到處都不見兩個丫頭的影子,隻能咬牙亂找。
那兩個嚼舌頭的丫頭正是翠鳥和綠鴨所扮。兩人一口氣跑到僻靜處,四顧無人,趕緊把身上那套襄陽侯府丫鬟的衣服脫下下來,又把臉上的灰土抹去了,方用包袱包好脫下的衣裳和紅綢花,從另一條路拐出去,大模大樣回了鬆鶴堂。
聶蘭台和白鴿早在廳裡等著了,見她們回來,假意叱責了幾句“貪玩”,便帶兩人去蕭府馬車上,擦淨鞋底,處置好“贓物”,方又折回鬆鶴堂。
這裡趙月曋等得眼睛也綠了,才見她派出的五個丫鬟陸續回來,個個臉如土色,像是死到臨頭一樣,跪在趙月曋麵前請她處罰。
趙月曋恨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來,半晌才指著五人道:“個個都是死的!拿不到她們,你們就償命給我解氣好了!”
五人頓時嚎哭哀求成一片,露珠見了不忍,勸道:“姑娘,其實就算打死那兩個丫頭,也解不了您的恨,反而還鬨得人儘皆知,我們自己沒臉。畢竟她們隻是嚼舌頭,真正妨礙您的,另有其人。奴婢有一計,或許可行……”
趙月曋牙齒咬得咯吱響,直著嗓子道:“快說!”
露珠道:“聽那兩個丫頭的意思,蕭家表公子與襄陽侯府的何姑娘怕是有些說不清楚,既如此,咱們千防萬防終不能放心,不如來個釜底抽薪,徹底斷了這何姑娘的念頭。如此一來,姑娘您的名聲也保住了,還得了實在的好處,豈不是好?”
趙月曋聽她說的有道理,勉強冷靜了一些,問道:“你到底有什麼好計?”
露珠道:“今日咱們家三公子不是也來喝喜酒了嗎?三公子的為人,恕奴婢僭越一句,實在是貪花好色,國公爺也不知罵過多少次了,如果把三公子和那何姑娘湊成一對,這不是叫那何姑娘再也沒法擋您的道了麼?”
趙月曋一時沒反應過來:“把她和三哥湊成一對?可是三哥已經成親了呀,怎麼湊?”
露珠道:“我的姑娘,誰說一定要三公子娶她為妻才叫湊一對?納她做妾不是更好?既落了她的臉麵,叫她永世不得翻身,也讓您出了今日的氣,還能給三公子添一樁好事,三公子日後必定感激您。”
她口中的三公子乃是趙月曋的庶兄趙興鐸,和另一個庶兄趙興鈞一樣,早就被她母親蕭氏養廢了,除了眠花宿柳、鬥雞走馬、吆喝狗朋狐友外,再無一點好處。
趙月曋平時深惡這兩個庶兄,一直拿他們當下賤胚子看,聽了這話,委實大合心意。
她眼裡登時燃起熱切的光,拍手笑道:“妙啊,把你的計劃細細說來!”
露珠立即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趙月曋聽得連連點頭,眼放異光,笑道:“你即刻派人去辦,不許弄砸了!”
鬆鶴堂裡,何蕙丹正陪著一些高門貴女挪到了花廳喝茶說話,她的大丫頭文桃忽然帶著一個麵生的小丫頭急急過來。
文桃道:“姑娘,這丫頭是前院來的,說是有事找您。”
那麵生的丫頭向何蕙丹恭敬行禮,低聲道:“奴婢是在前院伺候的鬆葉,剛才蕭家表公子身邊伺候的玉才叫我請姑娘去荷風亭,說表公子在那裡等您。”
何蕙丹一聽蕭家表哥找他,先不論這丫頭說的是真是假,一顆心就怦怦跳了起來。
半晌,她掩飾住心裡激動,緩緩道:“你確定傳話的是蕭表哥身邊的玉才?”
鬆葉撓了一下頭,瞧起來憨憨的,笑道:“奴婢也不大認得,他說是,應該是吧?那要不奴婢再去問問?”
何蕙丹畢竟活了二十多歲,不再是單純衝動的少女了,警惕之心還是有的。她想了想,又問:“那他可說了,表哥找我過去有什麼事?”
鬆葉道:“玉才說您去了就知道,要是您不放心,便叫我告訴您一句話:元宵節那晚,他家世子想通了很多事。”
一聽這話,何蕙丹又驚又喜,臉上頓時泛起紅暈陣陣,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了。
鬆葉轉述的這句話有十分真,一分假都沒有。
畢竟,元宵節當晚表哥和聶氏當眾大打出手的事雖然很多人知曉,可是離得最近的,還是她何蕙丹。
她當時一眼不錯地盯著兩人,把兩人之間那種冷漠怨憤得瞧的一清二楚,至於表哥想通了什麼,自不必說,十有八九是不想再和聶氏做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