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鴨急忙跪下,慌道:“夫人為何訓斥奴婢?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
聶蘭台看向廖老實,廖老實會意,便道:“綠鴨姑娘,前天是不是有人送了些東西給你?你先彆急著回答,仔細想想,想清楚了再說。”
綠鴨想了想,點頭道:“正是。前天有個在外院當差的小丫頭,好像叫做什麼梅丫的,她拿了一對金鐲子給我,說是替胡管事送的,請我在夫人麵前幫胡管事美言幾句呢。”
她邊說邊從懷裡掏了黃澄澄的鐲子出來,藍鵲接過來呈給聶蘭台。
兩隻鐲子金光閃閃,乃是分量極足的赤金打造的,還綴了一圈綠豆大小的紅寶石,一瞧就知價值不菲。
綠鴨道:“奴婢一早就想交給夫人了,誰知一忙活就給忘了。那個胡管事著實膽大包天,竟想賄賂我呢。”
廖老實冷笑道:“那個梅丫,正是胡管事的養女。夫人若還有疑問,不如把梅丫叫來,看她怎麼說。”
聶蘭台又讓藍鵲去外院找梅丫。
綠鴨見聶蘭台不叫自己起來,不由得慌了神,急得要哭:“夫人不會真以為奴婢要私藏了這鐲子吧?奴婢八歲就跟著夫人了,是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東西,夫人比誰都清楚!”
聶蘭台不為所動,隻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淡然道:“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說什麼也沒有用。你有沒有私心,一會兒便知。”
不一會藍鵲領著一個穿綠色比甲、灰色棉布裙的小丫頭走進來。
這小丫頭相貌粗陋,一進屋就伏地磕頭,聲音細如蚊蠅:“奴婢給夫人請安。”
“你就是梅丫?”聶蘭台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鐲子,“你可認得這個?”
梅丫一見那鐲子就變了臉色,趴在地上呐呐半天,說不出話。
廖老實道:“夫人您看如何?”
聶蘭台徑自問梅丫:“你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綠鴨,想要她幫什麼?”
梅丫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想,想到蕙茝院當差,綠鴨姐姐,在夫人跟前,說得上話……”
廖老實冷笑道:“你還送了東西給蕭管家,給陳嬤嬤,還有幾位有體麵的婆子,那又是所求何事啊?”
梅丫不敢說話了,咚咚咚地使勁向聶蘭台磕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認錯!”
聶蘭台道:“那你說說看,為何要突然給這麼多人送禮。”
梅丫哭道:“府裡人人都在傳,夫人要撤下一位采買。廖管事那樣有體麵,我爹爹哪裡能跟他比,奴婢就想著給大夥送禮,盼他們能幫幫我爹爹……這全是奴婢一人的主意,爹爹一點也不知情,求夫人放過我爹爹!”
廖老實笑道:“你倒是孝順,但也太蠢了點。你當夫人是三歲小孩,這種話也騙得過她?你才當差幾年,賺了幾個工錢,就拿得出這樣貴重的鐲子?不說你送彆人的那些,就單說這對赤金鐲子,隻怕賣了你,也買不起!”
梅丫麵如土色,再也辯駁不得了。
廖老實又道:“夫人,依小人看,還得叫胡管事來一趟才行。”
聶蘭台臉色也凝重起來,讓蕭管家去叫胡管事。
胡管事已先得到了蕭管家的提點,一進門就跪下了。
聶蘭台問了幾個問題,他全都供認不諱。
“……事到如今,小人也隱瞞不得了,這些東西都是小人讓梅丫去送的,梅丫一向不敢違逆小人,求夫人饒了她,一切責罰,都由小人承擔!”
聶蘭台道:“侯府向來寬以待下,看在你多年為侯府操勞的份上,便罰三個月工錢吧。”
廖老實聽她並未提及要撤掉胡管事采買一職,心下不滿,當即大聲道:“這處罰也太輕了點!夫人,雖說咱府裡一向寬待下人,但犯了錯,就該查清楚,嚴抓嚴究!”
他滔滔不絕,口沫橫飛,“夫人可能不知,這胡管事的婆娘是個病秧子,一年到頭用藥吊著,上頭還有一個隻能吃不能動的老娘,那梅丫又是去年才開始當的差,一個月才五百文,全家都靠他一個人養著,就憑他每月二兩的工錢,哪裡能拿得出這樣值錢的鐲子!沒準兒,是私自克扣了公中的銀子!”
胡管事臉上也成了土色,磕頭不停,哆嗦道:“沒,沒有,小人不敢克扣……”
聶蘭台肅然道:“除了廚房那一塊,你管著府裡其他所有的采買,每月要去賬房支多少銀子?”
胡管事顫聲道:“這個並無定規,要看府裡的情況,逢年過節就多支一點,無事就無須支銀子……”
“廢話!”聶蘭台厲聲道,“無事你還想支銀子不成!看來廖管事說的對,你這事大有問題。你是府中的老人了,以往的事我也不想深究,你自去收拾收拾,明兒就去西山那個紅棗莊子當差吧。”
她轉目看了廖老實一眼,鄭重道,“至於府中采買的事,以後就一並交由廖管事負責。”
廖老實心花怒放,高聲道:“是,小人謹遵夫人命令!”
聶蘭台見他忙不迭地磕頭告辭,笑吟吟道:“慢著,還有一事你須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