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亂了一頭卷毛,雙目呆滯地爬起來洗漱,一邊刷牙一邊撥通了姐姐的電話,含糊不清地說:
“喂?姐,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姐姐打斷他:
“又沒錢了?彆找我,找你親爹去,他有的是錢。”
顏玉隻好找出通訊錄中的“爸爸”,等了好久那邊才接電話:
“喂,小玉?有什麼事?”
“呃,爸,那個,我這個月的生活費……”
“喂,喂,喂?你那邊信號不好吧?我怎麼聽不清……喂?”
顏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什麼表情地掛掉了電話。
下樓買早餐的時候,賣肉夾饃的大嬸正和隔壁賣卷煎餅的叔叔高聲講著什麼:
“呦,你是不知道,昨天發現屍體的老太太都快嚇瘋了,當場犯了心臟病,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
“嬸,給我來個倆肉夾饃,不加青椒,”顏玉一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隨口問道,“對了,你們聊啥呢?”
賣肉夾饃的大嬸一直挺喜歡顏玉,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小夥長得特喜慶”,每次顏玉來買肉夾饃,她都會往饃裡多塞點肉。
“害,還不是後巷那邊的事,昨兒晚上死了個人,”大嬸一邊抬手在菜板上“哐哐哐”剁肉,一邊用她那大嗓門喊道,“聽人說是被刀子捅死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流氓乾的……哎呦,要我說,咱們這裡是該好好整治一下了,小偷小摸就算了,這下連人都敢殺了,這還得了?再這麼下去……”
死人了?難道真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案?
顏玉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一拿到肉夾饃,連聲“謝謝”也來不及說,趕緊朝後巷跑去。
後巷那邊到處是錯綜複雜的小道,是典型的棚戶區,平房大多都是違規建築,更彆提裝什麼攝像頭。
事發現場已經圍了一圈好事的民眾,顏玉拎著肉夾饃湊過去,仗著身高優勢,稍一踮腳就看到了大片乾涸的血跡,加上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嚇得他差點把嘴裡叼著的肉夾饃吐掉了。
警察早已將現場圍了起來,顏玉眼尖地在幾個警察裡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忙叫道:
“春哥!謝大春!”
不多時,一個身著警服的寸頭男撥開人群走過來,衝著顏玉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顏玉!不好好待在家裡畫畫,出來瞎湊什麼熱鬨?”
顏玉嘿嘿一笑:
“哥,到底是咋啦?真死人了?”
謝春眉頭皺得死緊,滿臉疲憊之色: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我乾嘛?真是的,老子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千萬彆被我逮到捅人的王八蛋……”
“哥,”顏玉低聲問,“人真的是被捅死的?”
“彆瞎打聽了,滾回家去!”
謝春推了他一把,轉身又擠進去了。顏玉知道案情細節不好對外曝光,也沒了看熱鬨的心思。就在他準備打道回府時,一個溫和的男聲叫住了他:
“小孩,那個警察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