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回頭，冷不丁和一雙笑眼對上了視線。

男人身著灰色大衣，身高腿長，眉目如畫，過分漂亮的藍色義眼——是那天他在咖啡館邂逅的男人。顏玉呼吸一窒，慌亂間，隻憋出了一句：

“啊！是你！好、好巧——”

“是挺巧，”和那天相比，男人臉色看上去憔悴了一些，他再次問道，“剛才那個和你說話的警察……是你什麼人啊？”

“哦，那是我表哥，他在市刑警大隊工作。”顏玉根本沒多想，一五一十地向男人交代了他表哥的身份。看男人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忍不住問：“你不會也聽說了昨晚的事吧？”

“嗯……其實我原本想在這邊租個房子，因為我找遍全城，發現隻有這個片區的租金能負擔得起，但……”男人看著不遠處的案發現場，麵露難色，“看樣子，這裡的治安情況不太樂觀。”

“你要租房子？真的嗎？！”

顏玉眼睛一亮，他瞬間有了個好主意，既能解決燃眉之急，又能順理成章地接近男人。

“你介不介意合租？”

十分鐘後，男人被顏玉領進了公寓。

“這間房子是兩室一廳，一共兩間臥室，我住了一間，還有一間空置，廚房的鍋碗瓢盆、燃氣灶和冰箱都可以免費用，哦對了，洗澡的話也有熱水器，很方便哦！”

男人在各個房間轉了轉，看樣子很滿意，他笑問：

“如果我同意合租，最快能什麼時候搬過來？”

顏玉咽了口吐沫——他就等著男人這句話呢。

“隨時可以！要不你今天就搬過來吧！”

男人麵露猶豫：

“我要搬進來的話，你不用和房東商量嗎？”

“房東那邊我來解決，問題不大，就是……額，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個忙，”顏玉決定暫時丟掉臉麵，他雙手合十懇求道，“哥你能不能先幫我把這個月的房租墊上？”

“我……”

“我拿到錢後一定會第一時間還你的！”

“……沒事，我幫你墊上就是，”男人笑了笑，他向顏玉伸出一隻手，“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餘音，餘音嫋嫋的餘音。”

“我、我叫顏玉，玉佩的那個玉，”顏玉緊張地握了一下男人的手，“今後請多多指教。”

餘音若有所思地默念了兩遍這個名字，笑道：

“‘書中自有顏如玉’嗎？你長得倒是沒有辜負名字。”

沒理解錯的話，這是在誇他好看吧？顏玉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大學的每個假期，顏玉都會到附近的一家藝術中心做兼職，教附近小學的孩子學些基礎的繪畫。閒暇時間還在網上接畫稿賺錢——正是靠著這兩份兼職，他才能攢出大學的學費和平時的生活費。

不過藝術中心的老板今年要提前回老家過年，繪畫班暫時關門。顏玉失去了一大經濟來源，房租又催得緊，隻得先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打零工。

餘音搬進來的第二天早晨，顏玉起了個大早，用房東留下的破壁機榨了兩碗豆漿，然後下樓買肉夾饃。

“嬸，今天要四個饃，”顏玉想了想，又補充道，“兩個加茶葉蛋。”

於是，餘音起床後走出房間，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餐桌上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豆漿，肉夾饃香氣四溢，看上去不太聰明的男孩坐在桌前托著腮傻笑。

“在等我？”

顏玉猛得驚醒，下意識地點頭，接著他反應過來，忙解釋道:

“那個，我剛買完早餐回來，沒等多久……”

餘音像是有點無奈:

“我一向起得比較晚，你不用等我。”

“這是咱倆頭一回吃飯，我就是，額……”顏玉抓耳撓腮，磨蹭半天也憋不出什麼理由來，隻能有點彆扭地說，“就是想和你一起吃。”

聞言，餘音的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意：

“稍等，我去洗漱。”

“好、好的。”

樓下大嬸做的肉夾饃遠近聞名，不僅皮薄餡多，一口咬下去，還有微鹹的肉汁流出來。加上壓碎的茶葉蛋，口味更是翻了一番。顏玉偷偷把兩個加蛋的肉夾饃推到餘音手邊，看他小口小口地品嘗，沒忍住問道：

“怎麼樣？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