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麻醉劑，意味著祁煥取子彈的手術，需要在他本人完全清醒的情形下完成，隻是祁煥身上不止這一處受傷，能活著回來已經超乎一般人身體極限，如果在不麻醉的情況下手術，祁煥能堅持下來嗎？宋樊握緊手中的鑷子。

“宋醫生，直接來吧，中了一槍我不也活的好好的，這點疼要什麼麻醉劑。”祁煥按著大腿的手已經青筋暴起，嘴上沒有一絲血色，臉上還掛著慘淡的笑：“況且，我相信你。”

宋樊深深呼吸一口，對站在門口的青年說道：“去準備手術工具，多拿點止血棉，越多越好。”回過頭看祁煥，眼裡滿是擔心。

很快，用具都準備好，宋樊用剪刀將祁煥膝蓋上中槍部分的布料剪去，拿起刀，祁煥手裡握著紗布，那是宋樊給他讓他咬著的。

“那個，你，你會唱歌嗎？”祁煥突然抬手指了指薑映。

“啊？”薑映還帶著哭腔，不知道祁煥怎麼會突然問這麼一句。

“你唱首歌吧，隨便什麼都行，不然出去也行，我不喜歡聽彆人哭。”說完，祁煥將紗布塞進嘴裡，躺下。

宋樊將刀在酒精燈上燒了燒，在傷口處比劃了比劃，看向祁煥，祁煥閉眼點了點頭，示意他開始。

一刀。

原本白色的床單被瞬間染紅，旁邊有人按著祁煥的肩，防止他因疼痛劇烈抽搐。

站在門口的薑映看不清祁煥的傷口，隻能看見順著床單滴在地上的鮮血，祁煥咬著的紗布漸漸泛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薑映感覺祁煥好像看了她一眼。

隻是這種情況，她怎麼唱的好，破碎的歌詞從她嘴裡唱出來，自己都不知道唱的是什麼，薑映抱著肩膀慢慢蹲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薑映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她，費力睜開哭腫的眼睛。

是給祁煥做手術的那個醫生。

宋樊給祁煥取出子彈，包好傷口後，天已經黑了下來，虧得祁煥這家夥身體素質好，整個手術愣是沒吭一聲，不過好在子彈沒有傷到骨頭，手術總算有驚無險的完成了。

等到做完手術走出門，轉眼就看見蹲在門邊已經睡著的薑映，臉上還有淚痕，宋樊長吸一口氣，怎麼和祁煥沾邊的一個個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醫生，他怎麼樣了？”薑映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黑，幸好及時扶住門框。

“像他說的，死不了。”宋樊看著薑映冒冒失失的，心裡歎了口氣，“不過他現在休息了，你明天再來看他吧。”

薑映側身看向裡麵，病床上的祁煥閉著眼，一副已經熟睡的模樣。

“好吧，醫生你也，趕緊休息吧。”

“嗯，去吧。”

等到兩人的聲音漸漸變小，原本雙目緊閉的祁煥，才緩緩睜開眼睛，眸光漆黑明亮。

薑映一夜沒睡，她心裡有太多的問題，還有擔心，後半夜索性裹著被子坐起來，聽著外麵呼嘯的風聲，看著天上星星的光越變越淺，直到隻剩下東邊的啟明星。

薑映到祁煥病房門口時，裴蹊成正從裡麵走出來，裴蹊成胳膊受了傷，打著厚厚的繃帶，看見薑映，朝他招了招手。

“裴長官，你的傷不要緊吧。”薑映問道。

裴蹊成抬了抬胳膊，“我沒事。”思索了一下：“你是來看隊長的吧，他醒了，你進去看看吧。”

說完站到一旁，將路讓給薑映。

等薑映走進去，裴蹊成拍了拍胸口，偷瞄了一眼，趕緊準備開溜，兜裡的對講機傳來祁煥似笑非笑的聲音。

“裴中尉，下周我要看到你的兩篇3000字報告。”

說完，祁煥放下對講機，拿起搭在凳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看著雙手捂著眼睛麵對著牆的薑映，忍不住輕笑一聲。

原本進來看見光著上身的祁煥，已經夠尷尬了，聽到祁煥笑了一下，薑映隻感覺頭皮一陣發麻，耳朵尖滾燙。

“彆站那了，幫我拿個枕頭過來。”祁煥費力穿好衣服，擦到傷口的地方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

薑映用餘光瞟了他一眼，看他衣服穿好了，才轉過身，從旁邊拿起一個枕頭遞給他。

祁煥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撓了撓頭，“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薑映。”看到一旁桌上有一支筆，薑映拿起那支筆。

正在琢磨這幾個字的祁煥看見薑映的舉動，想到之前的事，整個人往後縮了縮，“我現在身上到處都是傷，可沒有給你寫字的地方啊。”

薑映抬眸看了他一眼，用筆在之前祁煥寫字的地方，鄭重寫下自己的名字。

“看清楚，這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