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今晚 果然,她那雙眼睛還是比較適……(1 / 2)

玫瑰色 一點五十三 5603 字 2024-03-30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克裡斯第五次路過房門,卻沒有看見一點光亮。

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安娜是個不折不扣的時間吝嗇者。用她的話來說,時間就像有限的金錢,你每失去一小時,都是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找回來的巨大的財富。

克裡斯很明顯發現了她對時間的極度珍惜,這一點事實上非常讓人疑惑。畢竟她這話的意思簡直就像她的時日無多,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須省著用,堪稱消逝既瞬。對此,他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幾句。

可她隻是一邊翻著書,一邊毫不在意地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過不了二十三歲就一定會嫁人,到時候愛情的死亡,跟靈魂的消亡想來也沒什麼區彆。”

“……”克裡斯聽完,一時間恍惚。他從未想過是這種原因。或許也有儘自己力所能及的意思,他在那段時間裡給足了安娜自由。

當然,現在的她依舊最討厭時間無意義的流逝。對她來說,過多的睡眠是最浪費生命的表現,哪怕是看著星星,無意識地翻著書頁,都比睡覺好。

最令人懷疑的一點,現在才八點一刻。

這不像她。

克裡斯深吸一口氣,這才若無其事地敲了敲門,三聲不輕不重的叩聲後,他才開了門,“怎麼不點燈?是在看星星嗎……?”

回應他的隻有均勻的呼嚕聲。

“……”

不,克裡斯並不淩亂。

他一聽就知道是庫爾特的呼嚕聲。

安娜確實沒睡。

她隻是沒理會他而已。

一想到這,克裡斯臉色就更難看了。

黑暗裡,安娜抹了把眼淚,“彆開燈。”她嗓音有明顯的沙啞,有哭過的痕跡。

克裡斯一愣,正打算點燈的手也放了回去。

半晌,他嗯了一聲。

隨後再次陷入沉默。

末了,黑暗裡的一出角落窸窣兩聲,克裡斯猜到大概是安娜起身了。

“克裡斯……”安娜主動說話了。

“嗯。”克裡斯聲音也輕輕地,“我在。”

“我真的不想結婚。”

她的聲音微微沙啞,在空曠的黑暗中似乎更加地無法捕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感:“書上說婚姻是一座圍城,更是一座墳墓,我不想早早的當一個活死人。”

“可我太弱小了。”安娜說著,有一種自嘲的意味:“我其實一直都知道我隻是被養在溫室裡的玫瑰,我本以為是玫瑰也無所謂,隻要是香檳色的就好,可是我又錯了。”

“我不管是白玫瑰還是紅玫瑰都在被紅桃皇後的士兵們粉刷著,他們並不在意我原本是什麼顏色,隻要我是他們種的花,就夠了。”

“哈哈,真的好難受啊……誰能想到十八歲成人禮過後等待我的就是紅桃皇後。我本以為我是個愛麗絲,誰知道我居然隻是朵玫瑰。”說著,她好像把自己逗笑一般,也跟著樂嗬起來。

克裡斯在黑暗中卻依舊低垂著眼。

安娜兀自笑了一會兒,見克裡斯什麼也不說,自覺無趣,也就停了下來。

晚風裹挾著綢緞般瑩白的月光,一路落在屋中的地毯上。事實上,安娜覺得這陣夏風還挺舒服的。

但某人的聲音與此同時,就像被晚風一並帶來一般,輕微但不容忽視:“現在還有一刻鐘就要九點整了。”

安娜:“……………………”

她感覺到心在滴血。

克裡斯真的很知道她有多在意時間。

之前每次上課的時間她都舍不得揮霍,好像她知道自己是一個關於時間的窮人一般,她每天都在一點、一點地擠著用。

結果今天按克裡斯說的,他八點一刻進來,現在豈不是浪費了整整半個小時?

安娜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就聽他繼續說道:“希爾瓦娜斯酒館在淩晨一點才關門,您如果現在出發,或許還能再玩一會兒。”

安娜:“!”

“真的嗎?!”她眼神亮亮的,即使在黯淡的月光中也煥發出些許光彩。

克裡斯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已經起身的安娜一把推出了門,美名其曰:“時間可不等人,天哪!我這穿的都是些什麼,若是再不出發我可得成為一個時間的罪人了!麻煩等我五分鐘,謝謝您克裡斯,愛您。”

克裡斯不動聲色地接了最後一句話。

——即使辛德瑞拉的南瓜馬車和水晶鞋會消失在淩晨十二點。

不到五分鐘後。

克裡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安娜堪稱完美的儀容儀表。

煙熏玫瑰色的過膝小洋裙,乳白色的蕾絲吊帶襪搭上一雙小皮鞋。淺棕色帶著些許暗紅色的頭發紮在一起,用發帶綁好,看上去可愛又充滿活力。

安娜迫不及待地上了莊園門口停好的馬車:“可以了麼?我等不及了!”

克裡斯再次確定了一下時間,“當然,不過我得再次跟您確認一遍,您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不能喝太多的酒,尤其是陌生人遞給您的……”

“知道了知道了!”

安娜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不自覺地暢想著:“我有一段時間沒去了,我想去那跳跳舞,畢竟在那裡就算光著腳也不會有人對您指手畫腳,那裡的人喝酒也很有意思,他們會唱卡裡克弗格斯的民謠,說很多北愛爾蘭的俚語,雖然我總聽不明白……”

不遠處,老安都裡和安德魯森從三樓的彆墅陽台打量著他,克裡斯微微抬頭,好巧不巧就跟他們的目光撞上了。

安德魯森一愣,下意識地揮揮手,打了個招呼,老安都裡則一臉嚴肅,一副自己女兒被豬拱了的模樣。哼了一聲,沒兩下就走開了,留下安德魯森一個人和他尷尬地對視。

出於禮貌,克裡斯也微微頷首鞠躬,算是打過招呼了。

安娜似乎是這時才發現克裡斯似乎走神了,“我剛剛說的話您有在好好聽嗎?”

“不巧,我不喜歡那些外地人,”克裡斯笑容冷了些,“畢竟他們喝的酒一向很烈,卻偏偏喜歡勸一些酒量不好的小姑娘喝,最後還得我拖著個屍體回家。”

安娜:“……”

“啊,還是個時不時詐屍一下的屍體。”

安娜:“…………”

“夠了,我們走吧。”

安娜一邊捂臉,一邊自顧自地上了馬車。

克裡斯無所謂地聳聳肩,自覺地坐上了前座。

三樓陽台。

安德魯森微微偏頭,看了一眼老安都裡,打量了幾下他的神色,猜測他的心情。

隻見他麵色不虞:“您不必看我。”

被抓了個正著,安德魯森絲毫不慌,他甚至有心情調侃:“看不出來,您居然同意她出去。您之前可從不會讓她出莊園的。”

甚至上次克裡斯私自將安娜帶了出去,最後醉醺醺地回來,不僅安娜被關了好幾天,連克裡斯也受了不輕的懲罰。

老安都裡沉默了片刻,或許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許久,他才說道:“我隻是……”

安德魯森:“什麼?”

老安都裡搖了搖頭,“不,也沒什麼,”

希爾瓦娜斯酒館門口。

正值啤酒節,格拉夫頓大街的周圍彌漫著一種熱鬨而甜蜜的氛圍,小販們賣著各色玩具,衣著整潔的商人們表演著魔術,一團火焰在手指尖翻飛,不一會就憑空變成了綠色。看得一眾小孩兒們不由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