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應昀掃了她一眼,收回視線。
老鴇看向若鸚,三角眼斜瞪著她:“愣在這裡作甚,蕭大人來了,還不快叫鷓鴣出來。”
若鸚低著頭,支支吾吾道:“鷓鴣姐姐昨夜睡得晚,眼下還未醒呢,不如……”
蕭應昀徑直走到門前,冷臉道:“把門打開!”
若鸚被嚇得都快哭出來了:“蕭大人,鷓鴣姐姐真得在補眠啊,不如您先去隔壁喝杯茶,我給姐姐梳妝一番後再去見您。”
“不必了,把門打開。”蕭應昀直勾勾地盯著她,“我數三聲,此門不開,我就把你送到比這裡還可怕的地方!”
若鸚終於還是哭了,她抽著肩膀,從小荷包裡取出鑰匙,顫抖著插進鎖眼裡。
幾個人都盯著那個鎖看。
“吧嗒”,鎖開。
若鸚生無可戀地退到一邊,已經在想那個可怕的地方是窯/子還是削人窟。
“蕭應昀,她隻是個小孩子,你嚇她作甚。”
聲音從背後傳來,蕭應昀猛地轉過身來。
鷓鴣穿得還是昨日那件金絲細紗裙,頭發挽得隨意,沒戴什麼首飾,卻素雅得脫俗。
老鴇大吃一驚:“鷓鴣,這是怎麼回事,若鸚不是說你在裡麵睡覺嗎?”
鷓鴣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哭得梨花帶雨的若鸚,歎了口氣:“若鸚妹妹年紀小,膽子也小,我不過是出去討了壺茶水,她沒見著我,定是慌了。”
這時,阿肆提著茶水壺上來:“鷓鴣姐姐,這是剛泡好的茶。”
老鴇鬆了口氣:“看來是誤會一場。”
“你們都先下去,誰也不許靠近這間廂房。”蕭應昀說罷,鉗住鷓鴣的手腕,一把把她拽進廂房中,“啪”一聲關上了門。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鷓鴣生氣地想,他早就不是耀之哥哥了,三番兩次把她關在廂房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點都不為她的名聲考慮。
蕭應昀可不知道她想了這麼多,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朝她近了一大步,兩指夾著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目光步步緊逼:“你去哪兒了?”
鷓鴣心上驀然一空,他怎麼看出來的。
明明自己掩飾得很好,沿途的蹤跡都抹了,從後院跟著菜車混進來,還找了阿肆做掩護。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蕭應昀笑了,那笑聲聽起來有些瘮得慌。
他的目光逐漸往下移,停在脖頸處,鷓鴣胸腔微微顫動著:“蕭應昀,我可是你的仇人,你不會饑渴到這般程度吧。”
聞言,蕭應昀隻是一笑,手指沿著她又細又直的脖頸緩緩向下,分明半分都沒有碰到,可鷓鴣還是覺得雙腿發顫。
他到底想要乾什麼啊!!!
片刻,鷓鴣終於知道蕭應昀想乾什麼了,他從她頸側處捏起了半片竹葉。
鷓鴣掙脫出來,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應是在竹林不小心帶回來的,好在竹子哪裡都有,醉花院裡就有一排竹子,並不算稀罕物。
“怎麼,一片竹葉而已,你沒見過?”
蕭應昀不作聲,捏著那半片竹葉細細端詳。
鷓鴣心虛地看了一眼。
好在切口處參差不齊,還微微泛著黃,應該那一半是自然掉落。
他突然站起身來,取了個火折子,將那半片竹葉燃了。
“你,你這是乾什麼啊?!”
蕭應昀並不回答她,隻是抬眼盯著她那雪白的脖子看。
鷓鴣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往拔步床那邊移了移,仰頭瞪他:“這是我的房間,你快出去,要是蕭伯伯還在,肯定打死你。”
“你還敢提我爹!”蕭應昀麵露不善,步步緊逼:“你爹害死了我爹,你為什麼沒有一點愧疚之情?”
鷓鴣坦蕩而言:“因為我不相信我爹是這樣的人!”
蕭應昀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可笑。
事情都過去五年了,林府被抄,林義堂獄中自戕,林夫人病逝,林珩流放關外,她自己也深陷囫圇,卻依然嘴硬為罪父申辯。
她揚著頭,不卑不亢,像一棵百折不彎的勁鬆。
可落在蕭應昀眼中,卻成了加在心火上炙烤的木頭。他看不得她這副依舊清高的樣子,那日在外麵,她被那兩個蠻子玩弄,甚至被咬手指調戲卻依舊陪著笑,尊嚴爛到了泥裡。可在這裡,門一關,麵對著他,她卻又高昂了頭,像一隻落在雞窩中的鳳凰。
她憑什麼這樣高傲,像她這樣的罪人之女,就應該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贖罪!!!
鷓鴣發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變了,防備地往裡側挪了挪身體,下一刻,蕭應昀突然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