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與竹馬 “你說這話就不怕我會難過……(2 / 2)

吾非孤生竹 采芹人 3968 字 2024-03-30

她的聲音提高很多,韓維這才注意到她臉色的慍色,立即止住話題。

海棠的不服和不甘情緒一股腦都堵在胸口,一時竟什麼話都說不出。

院外的靈邵朝這邊大喊一聲:“茶喝完了喊我啊。”

“她救你的命,所以你才心有愧疚,想著要報答她,我替你報這個恩,我會把赤靈找到送你。”

韓維道:“若有了,我出高價求購。是我要補償她,怎能用你的善意去報我的恩。”

海棠顯得異常執拗:“我不希望你欠彆人的恩,我一定要替你拿到赤靈,還清恩情。”

韓維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委屈和怒氣,懊悔剛才提到喬臨溪時抑製不住的興奮,遂嚴肅小心地看著她。

午後的太陽很毒辣,頭頂茂盛的桂花樹也蓋不住濕粘的熱浪。海棠揉著手中的絹巾呆呆地盯著腳下幾片落葉。

韓維輕聲道:“外麵暑氣灼人,進屋去坐會吧。”

海棠置氣拒絕:“我不要進去。”

他又為她倒杯涼茶小心翼翼推過去,整衣危坐,拘謹又嚴肅。

海棠見他不知所措的模樣可恨又好笑,自覺這通火發的莫名其妙,他又何錯之有,他從未向自己許下過承諾,也不曾表露過情義,這些年是自己一廂情願,卻弄得他跟著小心謹慎。

她緩和兩人的窘境,軟聲細語道:“你好像又瘦了。其實你真的不必跟著仲都尉在外做危險的差事,盧府願意出頭的門客那麼多。”

韓維:“我也是願意出頭的門客之一,也想為侯爺效力。”

海棠討厭他始終聽不出她的心意,難道要等她說:“你我成親,父親或者祖父會為你謀個輕鬆的差事,不必再跟著仲昆風餐露宿了。”

“你還記得夏恒嗎,這大半年隔三差五就登門拜訪,我見著他就生氣。”夏恒是舒窯縣尹之子,儀表不俗,性情高潔,與盧珂交遊認識,半年前到盧府拜訪盧珂時無意碰見從花圃歸來的盧海棠,一見傾心。那日海棠頭戴月季編織的花環,明眸皓齒貌美如花,夏恒當場沉淪在愛情的河流之中,經常借拜訪盧珂的機會在盧家人麵前“推銷”自己優秀的一麵。

韓維在感情上雖木訥,但剛才海棠那句話的意思他很明白,她想借夏恒從他身上尋找她想要的回答。他深思片刻,回道:“夏恒家世雖不及盧府,但他為人上進,品貌雙全,將來會有一番前途,他多次登門拜訪的用意大家都明白,隻是你一味的拒絕抵觸,致使旁人不敢輕易提起這事。”

海棠一下從石階上站起,淚眼婆娑,隱忍半天方道:“你說這話就不怕我會難過?”

一見她的眼淚,韓維慌忙跟著起身走到她麵前,他沒踩在石階上,和海棠的視線能保持平視,從懷中掏出帕子遞過去:“海棠,我以為上次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你我從小一塊長大,是真心希望你能嫁個如意郎君,夏恒的底細我早就摸查過,與你……”

她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人再好,家世再好,可是我不認識他,也從未接觸過他。”

這種事決不能拖泥帶水,優柔寡斷反而會傷到海棠,韓維索性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你我身份懸殊,這幾年我乾的都是肮臟的活,不值得你喜歡,我也不敢對你有奢想。若你拿我當摯友,我們之間的情誼還和從前一樣,若不能,我隻能對你敬而遠之。”

海棠目光不肯動搖,盯著他道:“我不要做摯友。”

他們兩小無猜的長大,是海棠先默認了二人的關係。她喜歡他的正直沉穩,俊秀不俗。幼年時譚昭常被打的遍體鱗傷,瘦小的身軀在苗圃挑擔挖泥,最開始的情誼是同情和可憐,學堂眾多的同齡人個個趾高氣昂華冠麗服,就他身著樸素、獨來獨往,麵對少年們的挑釁從來不懼,不屈服也不挑頭,他孤僻的性子像藏了一個不能告人的秘密。

當年的少年常坐在河邊盯著粼粼波光的水麵,一坐就是半天,背影孤獨落寞,臉上被夕陽照的金光滿麵,海棠想接近他,與他成為摯友,聽聽他的故事。

拳腳中的孩子轉眼長成少年,變成男人,脫胎換骨,英姿勃發,海棠發現對他的情誼早已變成愛慕和依戀,可他始終不肯正視她的心意,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在裝糊塗。

海棠走後,韓維無精打采靠在石階上,雙手搓著臉上的倦容,心煩意亂,又把海棠弄哭了。她垂淚的模樣楚楚可憐,任誰看了都於心不安,何況他一直都懂她的心意。

韓維在盧府十幾年,斬頭露角,行事乾練,人人都欣賞他,海棠可以是他的摯友和親人,若超過這份界線,恐怕盧府再也待不下去,喬原嫌惡他的身份,盧府的人又怎會不同。

靈邵拍拍手上的泥走過來問:“少主,大小姐對你一片真心,大半個盧府的人都知道,你一直都在回避此事,為什麼?”

韓維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站起來拍拍他的肩道:“你我是兄弟,就是沒有旁人你也不能叫我少主,小心哪天你說漏嘴給外人兜底的機會。”

靈邵笑道:“我嘴上雖喊你兄長,其實心裡一直尊你少主人,這怎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