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臨溪還沒見過他哪次笑得這樣開心過,方才心底還有一絲怯意,隨他的笑容煙消雲散,跟著笑道:“你看天剛亮,我這不剛要動身回府,見一群婦道人家圍著樹嘰嘰喳喳,還以為又出一件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伸頭一看原來是你,你說巧不巧?”故作熱絡上前拍下他的肩膀:“巧麼?”
“剛才我是氣你姑娘家孤身一人,萬一被歹人擄走……”他想起幾年前救下一個叫張文迎的姑娘,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被糟蹋成癡傻的村婦。
現在喬臨溪站在麵前就好,他軟下口氣問:“你怎麼在韓淺鄉?”
“顯而易見,我來找你啊。”
“韓淺鄉這麼大,你如何確定能找到我?”
她指著遠處的老槐樹道:“可能那棵槐樹的年歲真的很大,我聽你提過兩次,一打聽就找到了。你離開姚府時說在樊璣城尋個住處落腳,那這裡就是最好的位置。”
韓維:“我現在改變主意不打算留在此處。你離開五六天,姚工正到處派人找你,我送你回去吧。”
聽說姚禮派人找,喬臨溪抓著韁繩慌了神,“舅舅都知道了?”姚禮很少管束她,她也不想給舅舅帶去任何麻煩:“你在路上見過姚府的人?看來我得回去一趟。”
“我去姚府找過你。”
“你找我?”她淺笑一下,湊近一點問:“找我作什麼?”
她湊的太近,二人間的距離不足一尺,清晨的風把兩人衣袂掀翻纏繞在一起,他聞到她頸間剛洗過後塗抹脂粉的清香,一下子心神慌亂,忙把問題駁回去:“你找我又是做什麼?”
“大哥進宮後,舅舅把之前分工給我們的事情收回,我待在家中很無趣,很想見你。”她掂著手中的劍笑道:“做個劍客真自在逍遙。你知不知道前幾日我救下一個姑娘,他們一家子對我謝了又謝。”
她口若懸河的將那日救下明月姑娘的事細述一遍。韓維笑道:“你給他們的錢,換是我也要跪謝到你麻木為止,磕幾個頭算什麼。”頓一下,逮著她話中關鍵的一句,忍不住問:“你很想見我?”
喬臨溪好像沒聽見,感歎起錢的事情:“錢真是個好東西,說到底,還是舅舅的錢救了他們。”
韓維道:“不,錢財也隻是錦上添花。若不是你這個大俠挫了幾個漢子的銳氣,光給錢也沒用,他們要的是人。”又極認真對她說:“救人不是兒戲,行俠仗義也不是兒戲,不能圖自己一時暢快,你的命最重要,懂嗎?”
“我知道你又要說女子獨行危險,你看我這一身裝束,他們叫我公子。”
“公子公子,就你這張臉,是個公子也讓人有歹念。”他轉身準備上馬,“走吧?”
臨溪拉住他的韁繩,問:“方才你說改變主意,是不是要回舒窯?我跟你做回兄弟,帶我遊玩幾日?”
韓維催促她趕緊上馬,眺望河對岸的野外深深舒了口氣,道:“我現在送你回府,我要去趟南楚。”
“去南楚做什麼?”
韓維:“事關韓家。尋一個叫張仲的人,我要親口問他,當年發生了什麼?”
“求你帶上我,路上遇到事情我們還能彼此照顧,放心,我絕對不會拖累你的行程。”她求人的態度挺堅定的,不容置喙。
韓維果斷拒絕,比她還強硬:“不行,你必須回府。南楚離此遙遠,女孩子身嬌體弱,受不了路途顛簸。何況,我帶上你成了什麼體統?拐賣?私奔?”
喬臨溪見他拒絕的乾脆利索,又想不出其他點子,急的搓臉撓頭,突然蹲下身把頭埋在膝蓋上嗚咽道:“你不帶我走,兄長又不在家,張小公子又要上門提親了,誰知道這次能不能躲過去,我一個弱女子根本無力反抗。”
“你還弱女子?”他沒敢說出聲,慌忙跳下馬拉起弱女子,安慰道:“你先彆哭,容我想一想。”
臨溪見目的達到一半,又添油加醋一番:“姚府沒有兄長在,哪裡是我能待的地方,他們催我回去不就是為了張小公子的事?”她在心底默默歉疚:“舅舅啊,可彆怪我說了你們這麼多壞話,實在是我太想出去見識見識了。”
韓維知道她在玩故意激他的把戲,可她眼睛上的淚卻是真真實實,可能真的想起無助的舊事,他不忍再拒絕,麵色冷峻商量道:“你跟我去也行,我們先定好三個規則,若你能做到我們就同行。”
喬臨溪拽過他翻飛的一片衣擺擦掉眼淚,問:“行,都聽你的,你要定什麼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