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野塚 我們先定好三個規則,若你……(2 / 2)

吾非孤生竹 采芹人 3678 字 2024-03-30

“第一,路上不能生病。

第二,不許喊累,你的事情不能依賴我。

第三,不能想家。”

嗬,這叫什麼規則,小孩都能做到,她想都沒想一口答應。

韓維萬萬想不到,他定下的三條章法本是想她能保護好自己,誰成想她就像在和他作對,不但條條都被說中,還多了些新奇八怪的事。

他抬頭看看時辰,說:“我今日還有一件事要做,你先回趟姚府報個平安,多少留下點消息好讓喬兄寬心,你要是不見了,你也不想看見他跟舅舅鬨不和。順便收拾一點換洗的衣物。”

“還是你想的周到。我這就回府,明日我們在老槐下碰麵,不能哄我?”

“我在老槐樹下等你兩日,兩日不來,我就當你不去了。”

二人約好見麵的時辰就各自散去。

離韓淺鄉十幾裡外的亂墳地裡,其中有座最大的土墳,裡麵葬著韓維的父母及祖母。

當年韓郢背著盜竊國寶的罪名,沒人敢替他收屍,黃陵侯不忍曾經的部下落得拋屍荒野的淒慘下場,不惜違背君命,讓兩個門客悄悄將他們一家草草葬在亂墳地中。以韓郢夫人的姓氏立了簡陋的碑石。

韓維走進這片亂墳地,周圍忽然像換了片天,到處野草叢生,陰鬱淒涼,東倒西歪的石碑上字跡模糊,早已認不出土堆下埋葬的是誰的親人。青苔和野草爬滿土墳,將陰陽兩世的人深深隔開。

他內心並不像來此之前的悲涼和哀傷,十分平靜的找尋父母的墳塚,直到在一棵青鬆之下發現一塊不顯眼的小石碑,上麵刻著母親的姓:周氏。隻有這簡單的兩個字。

韓維墳前沉重的磕了無數個頭,像是要彌補多年未儘的孝道,滿腹委屈哽咽道:“父親母親,祖母,孩子來看你們了。”他斟上三杯酒:“已經十七年了,如果你們還活著,不知都變成什麼模樣,兩鬢可能已添白發,祖母您是不是需要拄拐才能走路。”

他苦笑道:“母親您生前最愛侍弄花草,如今孩兒真的成了花匠,認識的花可比您多的多。孩兒以後會在您墳前種滿花草。您至死不知道韓縝的消息,一定帶著很多遺憾和不甘離世。我找了他很多年,天大地大,哪裡才能找到他,我連他是否還在人世都不知道,您若泉下有知,就引著我找到兄長。”

他又傾下一杯濁酒,道:“父親大人,我記得小時候您單手拎起我掂量一番,笑我體格長得跟母親一樣秀氣,您現在仔細看看我的模樣,是不是比兄長還粗壯些?父親,黃陵侯說您明明知道誰是凶手卻不肯說出來。到底是誰值得您替他掩蓋真相,卻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告訴我吧。”

多年的委屈和思念都在這一刻爆發,他像個孩子對黃土之下的長輩訴說多年來的經曆,訴說他的恩師,訴說他像被神靈眷顧一樣遇到的都是善人。

他拔去墳塚上的雜草,伸展四肢安靜地躺在草上休憩,睜大眼睛盯著頭頂灰暗的天穹,腦袋裡一片空白。躺了許久後,忽發現墳前的這棵青鬆挺直粗壯,他聽過旁人提起過,墳前青鬆的長勢福蔭著子孫後代,不知此樹是誰種下的,難道是侯爺的意思?

直待到天色漸晚才離開寒鴉亂叫的墳地。

自喬臨溪進府,指責的聲音就沒有停過,什麼任性妄為、不成體統、敗壞門聲之語排著隊往耳朵裡鑽,她對青青蹙蹙鼻子冷哼道:“除了你和舅舅真的擔心我的安危,其他人不過是借機責罵我。”

這回姚青青也不站她這邊了,責備道:“淩遠哥不在,真的沒人能管住你了?父親說要把你永遠綁在府中不許出去半步,直到——”她眉目一轉,笑說:“直到,直到你嫁給張小公子。”

喬臨溪正色道:“他不敢娶。我也不是兩年前的我。”

“可是父親真的動了怒。”

姚禮第一次拿出長輩的身份管束喬臨溪的任性和胡鬨,甚至私下決定,要選好吉日為外甥把婚事辦了。因而喬臨溪在他派去的人的監視之下,喝口水都有人跟著。

她半夜跳牆時被當場抓獲,姚禮一狠心又將管束她的事情交給夫人。姚夫人礙在喬原麵子不敢太過分,稍稍懲罰把她鎖在屋中。

等天明就是她與韓維約定的時辰,她在屋內急的抓耳撓腮,來來回回踱步想辦法,最後決定強行破門:“你們都睡下後我隻能把門給砍了。”

半夜萬物俱寂時,臨溪拔劍對準門縫剛斬下第一次,韓維的聲音出現在門外,他沉聲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走,你就是想讓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在砍門。”

她拍著門激動的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