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臨溪的舞姿笨拙而粗糙,逗的韓維跟著一起笑起來,直到那群女子突然去旁邊邀請一群漢子加入,韓維一驚,暗道:“簡直荒謬!”
他走過去企圖把臨溪拉出來,推推搡搡中也被擠進人群,與臨溪之間被多人相隔開。篝火對麵的臨溪戴的是一層薄而透的麵紗,水紋一樣輕柔的飄動。晚風掀起白紗,露出嬉笑的唇齒,金色篝火把她照的燦爛明豔。
圍著篝火的人越來越多,韓維像根木頭一樣跟著人群移動,他對臨溪大喊:“我們離開這裡。”
鼓聲和歡呼湮沒了他的聲音。
就在他放鬆警惕時,突然發現臨溪身後站著一個穿著灰色衣裳的男子,蒙著麵,有一瞬間他隻當是當地風俗才蒙麵,直到那人抽出短刀對臨溪刺過去才反應過來,迅速從篝火上騰身躍過,臨溪已中刀倒在地上,引起一片慌亂的尖叫。
韓維拔劍向灰衣人刺去,因著急喬臨溪的處境,手裡的劍比往時更快而狠,帶著點慌亂,一番刀光劍影,清風劍如閃電遊龍,幾個回合就將灰衣人製於下風,他大聲質問:“你是什麼人?”
灰衣人不答,明明有逃跑的機會,卻重整身段揮舞雙刀殺向韓維。韓維這才明白他的目的是他和臨溪二人。
灰衣人的武藝不敵韓維,直到腹部被他刺了一劍,才掙開劍鋒捂住傷口飛快的逃走。
圍觀的人群不敢上前幫忙,喬臨溪就孤零零躺在地上,韓維趕過來慢慢把她扶起,急的滿頭是汗,右手檢查她的傷口。
她左側腰部受了傷,鮮血濡濕層層衣裳。韓維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攔腰把傷口紮好,抱起臨溪朝掌櫃拉貨的板車跑去。
店家嚇一跳,嚷道:“我的娘哎,怎麼回事?這丫頭沒命了嗎?”
韓維把她放平在板車上,輕拍她的臉喚著:“五妹,五妹!”
店家道:“大兄弟,你趕緊拉去找大夫啊,一會就真的晚了。”
心緒已亂,此時還不如店家清醒,他剛抬起板車,忽聽見躺在車上的喬臨溪躬身輕笑,像隻磨爪子的貓,他立刻撲到她身邊。
臨溪抬頭笑道:“你被我騙了吧,我傷的並不重。”話雖如此,但方才跳舞的精神氣全然不見,額頭的發絲被汗打濕,任她再強忍疼痛也瞞不了韓維。
見她還反過來安慰自己,韓維幾乎要流出眼淚,握著她的手道:“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帶你去找大夫。”
“不必緊張,我自己的傷我知道。剛才就察覺背後有人,所以他拿刀刺過來時我正要轉身看是何人,僥幸他的刀刺偏了,隻傷了皮肉而已。”
“你不要騙我,我帶你回去。”他推起板車迅速往客棧走。
臨溪打趣道:“你不是有師父給的神丹妙藥‘刀口血’嘛,舍不得拿出來?”
“到了客棧一定給你用上。”
臨溪躺在推車上晃晃悠悠盯著夜空,璀璨的星空格外清亮,她指著銀河問他:“青青說銀河裡都住著神仙,你信嗎?”
“不信”
“為什麼?”
“若是有神仙,羅姬娘娘怎麼還讓你在她眼皮下受傷?”
臨溪又笑他傻:“可能她隻管百姓生育後代的事情,而平安長壽都不在她的管轄之類。”
遠離喧鬨的篝火,夜晚清涼而寧靜,深草之中的蟲鳴,南楚開不完的花香,她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柏崖兄,你把車推的慢些,我真的沒事,我喜歡這樣寧靜的夜晚。”他稍微放緩腳步。
“你說有娘是什麼樣感覺?”
韓維知道她在想家,但他回答不了她的問題,他與母親也不過五年的緣分。
他心疼這姑娘,儘可能的安慰道:“有娘的人,每日都像喝了紅豆粥,她會拍你的後背直到你睡著,生病時會軟聲安慰。”
臨溪笑問:“跟你現在一樣?”
“嗯”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輕聲講出來:“記得我六歲時,那日是盛夏一個夜晚,我去舅母的院中找青青,她在院裡納涼的床上睡著了,舅母就坐在她身邊,給她輕輕搖著扇子,驅走蚊蟲,舅母看青青的眼神都是慈愛,使我至今都無法忘記。你猜我後來做了什麼?”
韓維認真聆聽。
她大笑起來:“我悄悄走到乘涼的床邊,躺在青青身後,希望舅母也能用那種眼神看我一眼。不過,她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打起來,讓我滾回去。”
她笑的厲害扯了腰部的傷,疼的蜷縮在車上,望著夜幕中掠過的樹影和水中的波紋淡淡的說道:“那一巴掌真的好疼,我娘親肯定不舍得打我。”
韓維心疼這姑娘,平日裡大大咧咧,內心卻比誰都細膩、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