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原迅速抱她回石頭閣。去的路上臨溪小聲安慰說:“大哥,彆慌,你看我這手。”她伸出滿是血的左手舉到他麵前晃了晃,“傷的幾乎都是我這隻手,腹部我避開要害就輕輕捅了一點。”那把匕首先劃破掌心才把尖刃插入腹部,血從掌心的傷口流出浸濕衣衫,用這招唬住國君救韓維一命,已經夠值了。
喬原冷著麵孔不想理她,老半天才說:“我是管不住你了。”
太醫剛處理好傷口她就能站起挪動步伐,但是腹部傷痛扯著筋肉,每走一步頭皮都疼的發麻。
“既然交給黃陵侯審查此案,我該立刻去見見他。”
喬原見她張口閉口都是韓維,忍不住暗暗感慨:“我一點一點把她帶大,教她走路,聽她開口說話,現在她有了意中人,又有了一國之君做兄長,她雖在眼前,我卻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你保重好身體吧,有什麼事情,就由兄長替你跑腿。”
喬臨溪坐到喬原一側悄聲說:“你派人聽聽黃陵侯欲如何審查二十年前舊案,若是他有私心,或是李偃狡辯不承認,那我這還有一件讓他致命的證據。”
“什麼證據?”
“我要到最後一步才能拿出來。”
聽聞徒兒出事,仲昆帶著盧侯的印信,早靈邵一日多趕到郢都。他從姚禮處得知韓維被關在司敗的死牢中,對姚禮說:“維兒這孩子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一心想著為父報仇。上次離彆時他說已找到了仇人,正是當朝的郊尹李偃,洪德兄有沒有想過是此人?”
姚禮道:“我至今都不能相信是李偃所為。”
“知人知麵不知心,我見李偃也是正人君子。我欲救徒兒,不知誰能幫得上忙,思來想去還是洪德兄這最熟悉。”
姚禮知他們師徒情重,便用那靜觀其變的心態建議道:“可找黃陵侯。”
舊案將被重審,當年與韓郢相識的人都齊聚在黃陵侯府上,眾人坐定後,黃陵侯正色道:“國君已命我重查十九年前的南螺珠一案。”他掃視當年幾位舊部:“今日隻叫了你們幾位,沒有李偃,想必你們也知道是何故。”
姚禮及李旭沉默不語,雖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現今要將李偃推向深淵也不是他們樂意見的事。周洪一向快意恩仇,直率道:“當年我們六兄弟為侯爺效命,出生入死共患難,雖有許多生死攸關的時刻,可那是何等的快意,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都是兄弟何分厚薄,李啟川即做了對不起韓郢的事,就該伏罪。”侯爺不慌不忙道:“這話說的早了,啟川隻是被懷疑對象,尚未定罪,所以我決定徹查此事,給啟川或是謙溫清白的機會,決不偏袒包庇了誰。”
姚禮道:“侯爺說的對,不查清此案,啟川和謙溫都蒙受冤屈。凡需出力的地方,請侯爺吩咐。”
這時仲昆起身對各位作揖行禮:“我本與此案無關,但是韓維是我徒兒,他現在還關在牢中,若是儘早查清此案,他也好擺脫牢獄之地,多謝各位了。”
堂外忽有女子高聲道:“其實無需再細查浪費時間,我這有證據直指李偃的罪行。”長明公主氣昂昂跨過門檻,抬腳時扯著前日的傷痛,疼的她倒抽冷氣。
仲昆見這姑娘眼熟,一時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當他看見姑娘烏黑的發髻上綁的長而飄逸的綠稠發帶時,才想起這人是徒兒心心念念的姑娘。仲昆見過她幾次,不過眼前這姑娘又與從前不同。
臨溪道:“侯爺,冒犯了,我因等不及管家通報硬走了進來。”座下眾人皆對公主行禮問安。仲昆暗想:是位公主?莫非是我認錯了人?
侯爺道:“無妨。你剛說有什麼證據?”
“南螺珠一案的經過我也不再贅述。我今日來,想說說那顆消失的南螺珠。南螺珠是件稀世珍寶,是個有價無市的東西,一般人盜了這顆珍珠也沒有什麼用處,一不敢折換錢幣,二不敢置家鎮宅炫耀,三不敢物儘其用,韓郢盜這珠也無用。”
周洪道:“南螺珠確實不見了。”
臨溪轉頭問他:“周護衛見過南螺珠沒?”
“見過一次,溫潤光澤,嬌嫩無暇,如耀眼的星辰,是件珍品啊。”
臨溪“哼”一聲不以為然:“其實,就是一顆大一點的珍珠而已,還是那麼短的壽命。我知道南螺珠的下落,南螺珠絕非韓郢所盜。”
眾人皆愕然。
姚禮拚命給她遞眼色,捏著聲音說:“綰綰,不要亂說話。”
“舅舅,這麼大的事我敢亂說?李偃就是當年的凶手,我會把他的麵目揭下,讓你們看個清晰。”
黃陵侯同樣震驚:“南螺珠在何處?”
臨溪反問:“侯爺打算何時著韓維、李偃升堂重審?我欲到公堂上說出南螺珠下落。”
“公主的意思是?”
“三日後,該到的人都要到。”
侯爺朝她傷處瞥一眼,是個不要命的丫頭,不能小覷了她:“聽聞兩日前,長明公主自殘身體威脅國君再審南螺珠一案,看來是用心不小。”
“我跟許多人一樣,好抱打不平,見不得冤假錯案,必須把真相公布於眾才安心。”
眾人正在議論之際,喬臨溪又對黃陵侯說:“大伯父,你命人看守好李府的馬夫安平,免得三日後這世上就再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