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昭雪五 師父再救我一救,我還有事……(1 / 2)

吾非孤生竹 采芹人 4506 字 2024-03-30

仲昆在王武落下數拳後一腳將他踢翻,死死鉗住他的脖子幾乎要將他掐死,怒目圓睜質問道:“你敢對他下手?”

喬臨溪伏在韓維身邊,渾身戰栗,伸手輕拍他的臉頰喊道:“柏崖兄,你醒醒。”她對小吏大喊:“快請大夫,快去。”又哭著對仲昆喊:“仲師父,你先彆管他,你來看看柏崖呀。”

仲昆鬆開王武,跨步到韓維身邊摸他的脈象,說:“先把他放平躺好,不要輕易動他。”

被踢傷的王武抹去嘴角淺淺的血跡,朝喬臨溪挑釁道:“你剛才不是笑話我的身手殺不了韓郢嗎,如今怎麼樣?我這叫一報還一報,用他們全家的命抵我們全家的命。我連你的命也要取,哈哈哈。”

此人能如此坦然的為李偃抵命,必定是安妥好了家小,喬臨溪怒視著他,必須打碎他的心境讓他亂了方寸才好漏出破綻,恨恨的威脅道:“既然你承認是你殺的人,等著給你妻兒收屍吧,你問問他們我是誰,我想你妻兒死是易如反掌。”

仲昆寬慰她:“姑娘,不要心急,韓維受猛烈撞擊胸骨痛極,忍受不住一時閉息暈倒,你讓他躺著緩緩。”

她哭的視野模糊,抬頭問仲昆:“真的無礙嗎?”哪裡還能看見眼前的老頭。

“先讓他緩緩,我也說不準。”

她低下頭在韓維耳邊輕語:“你的仇還沒報,都要水落石出了,快起來。”

周洪從仲昆手中按住王武後,將他反手困住,嗬斥道:“她是當朝長公主,你敢如此放肆。”

王武一聽此話魂不守舍,本能地朝李偃求救求,他不敢以妻兒性命做賭注。李偃神色冷漠看都不看他,為保全自身,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哪裡敢給他暗示。

黃陵侯等這場突發的意外安靜下來,才命兩側侍衛:“把王武鎖了帶下去。”他走到堂下站在韓維麵前俯視地上的年輕人,一段時間不見,竟被折磨的這般憔悴。那年他去看了眼抬回來的韓郢屍體,那情形竟與這個年輕人如此相似,他背著右手,皺起眉頭歎氣。

黃陵侯拍響驚堂木,驚的在場所有人心虛害怕,他指著背後牆上麵目猙獰的狴犴道:“本侯今日既坐了這個位置,就要明辨是非,秉公而斷。李偃,你在本侯手下儘忠多年,又憑自己的能力坐到如今的郊尹位置,本侯一直很欣賞你、重視你。”他停頓半晌,濃密的胡須在他沉重的臉色下微微顫抖,“你及部下湯付群等人殺害同僚韓郢及環列署共計九人,又毀韓郢之子的麵容,致他殘疾無智,過了近二十多年,你仍不思悔改,又要殺其另外一子,你心思縝密做些假證欺騙本侯的眼睛,如今安平、南螺珠的證據都在此,還有你母親服用知命丸的後遺之症皆已證實當年之事確實是你所為,證據確鑿,你還要如何狡辯,你又該當何罪?”

侯爺盛氣淩人,李偃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早已汗流浹背麵如土色,仍然抓著王武這最後一根藤蔓,哭泣道:“侯爺,您就這麼不相信啟川嗎?他們有證據,我亦有,為何隻相信他們而不信我呢,安平是我在江城撿回來的,母親服用的丹藥在遊醫處所買,鄰居可作證,又有王武承認是他殺了韓郢,這麼多證據,侯爺獨不信我,為何?”

黃陵侯無奈道:“啟川啊,你若是殺了旁人,本侯可能就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和韓郢都曾是我的部下,我怎會厚此薄彼偏私於一方呢,何況你犯的是殺人的重罪。你問我為何不信你,那我來告訴你。那年張仲走的時候他跪在我麵前,說了句我當時不能明白的話,他說‘侯爺,若是李啟川心術不正,作惡多端,我必回來尋他’。直到韓維說起你於張仲有恩,我才明白他當時的掙紮和顧慮。”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唯獨牆角的安平哆嗦身體,嘴中碎碎叨叨的念著聽不懂的話。還有一人,隻要李偃一句話,他便赴湯蹈火也要為他再搏一個生的機會,或是為了自己。湯付群持著刀一直站在李偃身後,因在場人多,湯付群的個頭並不出眾,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他見形勢不利於李偃及自己時,想要偷偷逃離,又違背不了自己立在心中如石碑一樣堅實的忠心,他是李偃的部下,亦是朋友。若是李偃有什麼意外,那他一定抱了必死的決心。

李老夫人起身走進堂中,跪在李偃的一側,她這般高齡,單下跪就讓人覺得淒涼無助,何況她痛哭失聲,捶著李偃的背問:“你當真殺了九人?我這條賤命是用九條人命才換來的?”

李偃想扶起老母親,“我沒有殺人。”

“你好糊塗啊。我一心與人為善,教導你持赤子之心,你怎麼做出這樣毀我也毀了你自己的事情,你這是把你老母推入萬劫不複之地。生老病死是天地循環的一列,誰又能躲過,死又有何懼,你卻做這讓我死不瞑目的事情。”她痛心李偃所為,又心憂他可能會喪命,悲傷之餘還有一點理智,故意說:“是你做的就快承認,侯爺看在你多年效忠的份上能饒你性命。”

喬臨溪很佩服李老夫人的深明大義,同情她又為她感到不值。

李母最後一句話果然提醒了黃陵侯,他暗道:事情到最後,不是非要李偃死才能解決,將他發配到貧瘠之地或許是懲罰他的最好手段,既能讓他老母心安,我也心安,又解韓維之恨。

老母親這麼大歲數還因自己的牽累跪在地上,李偃不由得悲從心來掩麵而泣,不言不語。

“我的兒,若是你所為,我活一日唾棄自己一日,若不是你所為,你看著我再說一次,為娘的也信你。”

李旭痛心的指責李偃道:“當年你和韓郢是我們中的佼佼者,情似手足,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周洪也罵道:“我佩服老夫人能說出剛才那番話,死又有何懼,你不惜殺九人,隻為救垂垂老矣的母親,你這份大孝在人命麵前太過自私、可恥,彆說老夫人責怪你,我們在場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韓郢壯年殞命,我替他難過啊。”

他平靜地聽眾人的指責,盯著案幾上的南螺珠,又看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韓維,他覺得雙膝下的地麵陡然消失,整個身子要沉入深淵,腦袋嗡嗡響,他置身在折磨他多年的噩夢中,韓郢站在他麵前,用劍指著他罵道:“你還不知悔,要我動手嗎?”他喃喃道:“你殺不了我,我就站在此處等著你殺我,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