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關係也特彆好。”沈天南似乎並沒有期待百裡夜的回複，隻是一味地訴說有些事憋了太久需要一個出口，“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估計他也不知道。等意識到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這樣了。有一天被兩邊父母發現了，”他看向自己的雙手，“我害怕了，我竟然放開了他的手。”

“他父母帶他搬家了，我們甚至都沒來得及說再見。我爸媽讓我改，我改不了，我真的改不了，我也不想改。我就是喜歡他，就是忘不了他。我沒想到能再遇到他。本來我想，不管多久，我一定會等下去，等到我找到他的那天。可是他卻自己回來了。我不能再放手了。”

說到這，沈天南才終於看向百裡夜，“你要是接受不了，明天起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但是請你不要去打擾他。”

雖然沈天南已經儘量以輕鬆的口氣說出這句話，但是百裡夜還是聽到了一絲顫抖。

他以前沒發現自己是這麼敏感的人。

百裡夜清了清嗓子，“以後還有想訴苦的時候，我隨時奉陪。”

像是沒有聊到百裡夜會接受，沈天南一時也不知該說點什麼，不過很快就露出了微笑：“謝謝。”

靠回沙發裡，他歎了口氣，“還是不應該喝那麼多酒，有些控製不住。不應該說這麼多的。”

兩個人都沒有再出聲，沉默蔓延了整個包廂。

“你……”消化完這個消息後，百裡夜的大腦終於又開始運作了，“你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男生的？”

他平時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是確實是第一次接觸這樣子的事 ，難免有些好奇。

沈天南並沒有看向百裡夜，而是抬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其實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男生，我隻喜歡過他。我並不會對彆的男生有什麼特彆的感覺。”頓了一下，他繼續說，“當然對女生也不會。可能隻是因為那是他吧。隻要是他，男的女的我都喜歡。”

感情本就是說不清楚的事，百裡夜也沒有繼續追問。

沒多久後，沈天南的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百裡夜清楚地在他臉上看到了幸福和滿足。

“喂。”可是聲音又變回喝多了的樣子，百裡夜不禁有些好笑。

“出來。”手機裡傳來簡短的兩個字。

“好。”沈天南美滋滋的掛了電話，轉而對百裡夜說，“我先走了，你跟程誌他們說一聲。”

猛然站起來，沈天南還是踉蹌了一步，百裡夜伸手扶住他，“我送你出去。”

畢竟還是喝了不少酒，沈天南沒有拒絕。況且既然已經把自己的事都告訴百裡夜了，也就沒什麼好隱瞞了。

會所門口停著一輛出租車，一個清秀的男生靠在車旁看著他們。

“小北，你來接我了。”沈天南目不轉睛的看著清秀男生。

男生看向百裡夜，冷淡的開口：“既然有人陪你我就先走了。”說罷便伸手作勢要打開車門。

沈天南掙脫了百裡夜的雙手，一手按住了顧雁北打開車門的手上，“我隻要你陪我。”

顧雁北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放開。”

可是沈天南並沒有乖乖聽話，反而帶了一絲哀求地問：“小北，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似乎有些多餘，百裡夜連忙開口：“南哥，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沒有管還在糾纏的兩個人，徑自轉身離開。

回到包廂裡時程誌和羅毅也剛剛回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包廂不知道這兩個人去哪了。

“南哥呢？”見百裡夜一個人回來，程誌有些不放心剛剛已經昏睡過去的人。

“被人接走了。”雖然自己知道了沈天南的事，百裡夜還是覺得這是對方的私事，如果他不自己告訴彆人，自己也沒有這個權利。

程誌和羅毅沒有繼續追問，既然百裡夜放心讓人家帶走沈天南，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幾個人再次拿起酒杯，慢條斯理的喝著。

羅毅還是在想沈天南的事：“你們說，天南這初戀是有多漂亮，讓他耿耿於懷這麼久。身邊這麼多女生，也從來沒見他對誰有什麼特殊的。”

主角已經走了，話題逐漸朝不正經的方向發展，程誌壞笑一聲：“也許不隻是長得好看呢，身材啊，床上功夫也許也讓人難忘。”

羅毅有些不屑，“他倆談的時候才多大，你怎麼這麼能想。”

“那可不一定，初中就早戀，誰知道進展到什麼地步了。”程誌喝口酒繼續說，“再說了，南哥不是說被父母發現了才分手的，那也許就是被父母撞到了什麼不應該看到的事。”

羅毅跟著笑了兩聲，“也是。”

兩人碰了碰酒杯。

話題就這樣徹底跑偏了。

每次喝酒話題都離不開這幾件事，百裡夜也懶得理會。

反正這倆人現在再怎麼嘴欠，也不會在外麵亂說。

他又想起剛剛那兩個人的樣子，沈天南很明顯對顧雁北還有感情，自從人家出現，眼睛就沒有一秒離開對方的身上。至於顧雁北，在百裡夜看來也不是那麼果斷。

不說彆的，就隻是大晚上來接人這一點就不是普通朋友能做到的。至少他不會大老遠的特意去接程誌回家。而且程誌如果喝多了給他打電話說胡話，他可能立刻就把電話掛了，說不定還要拉黑以防再被騷擾。

“夜哥，明天晚上有個局，你去不去？”程誌突然問。

“都有誰？”百裡夜回過神來。

程誌翻了個白眼，“你又不記得人名，你管有誰。”

有道理。

“去唄。”

反正父母都離開了，也沒人管他回不回家了，百裡夜肯定會給自己找點事做的。

~~~

半夜的時候，鐘離念是被胃痛痛醒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翻了個身就打算繼續睡了。

可是痛感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嚴重，不僅如此他甚至開始覺得反胃。

本來打算忍一忍，至少熬到早上再說，可是反胃的感覺實在是忍不住。他跌跌撞撞跑到浴室的時候，也隻是將將好差點沒趕上。

對著馬桶一陣翻江倒海，鐘離念感覺自己應該是把晚上吃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了。

早知道就不勉強自己把整碗麵都吃下去了，現在又都吐了出來，也太浪費了。

他晚上其實真的沒吃太多東西，沒多久就連酸水也吐不出來，隻剩下乾嘔了。

又趴在馬桶上幾分鐘，確保真的什麼也吐不出來了，鐘離念才去漱口。

他看著鏡子裡麵色蒼白的自己，鐘離念忍不住歎了口氣。

把馬桶裡裡外外打掃了一次，鐘離念最後一絲瞌睡也消失了。

他的第一想法是，好在母親和姐姐今天不在家，要不就吵到她們睡覺了。

桌子上的鬨鐘顯示時間還不到4點，考慮了一下，他還是沒有勉強自己繼續睡覺，拿出還沒做完的作業。

秋季比賽結束後樂隊會進入一陣子冷卻期，練習會放鬆很多，老師也會給他們更多的時間自主練習。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馬上就到期中考了。即使是藝術班級，老師們也會刻意在這個時候放鬆一點，好讓他們多點時間複習文化課。

比賽是在周五，周三便要開始考試，說是給他們時間複習其實也沒有多長時間。這對於近期埋頭練琴的音樂生來說，剛剛比賽完就要考試，簡直就是噩耗。

對於鐘離念來說也差不多。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聰明，花費比往常更多的時間練琴的結果，就隻能是再花更多的時間把學習補回來。

兩個小時後，他的起床鬨鈴準時響起。

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不過這並沒有改變鐘離念早上的行程。

戴上耳機，他踏上往常晨跑的路線。

可是剛剛出了小區的大門，鐘離念已經感受到胃裡抗議的動靜。他停下步伐，怕自己再吐個昏天黑地。

沒辦法，他繞著小區快走了一圈，提前回家了。

本來打算簡單熬個粥當早飯養養胃，可是他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最後還是放棄了。

剛到雨後，寧霂看了他一眼就問道：“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這麼難看。”

“胃不太舒服。”鐘離念沒想到會這麼明顯。

“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寧霂沒讓他接過拖把。

鐘離念也沒有鬆手，“我沒事。”

盯著他看了幾秒，寧霂妥協了，“行吧。要是更不舒服了一定要說，不缺你一個人。”

好在這一天鐘離念除了胃不太舒服之外，並沒有什麼彆的事。

不過中午午休依舊沒吃多少東西。

“你這吃的也太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擔心他身體的緣故，寧霂這天正好是和鐘離念一起午休。

“胃還是不太舒服，沒太大事。”經過了昨天晚上，鐘離念也不太敢逼自己一定要把飯吃下去。盛了一小碗的海鮮濃湯，再給自己做了個火腿蛋三明治，這頓午飯就算解決了。

寧霂沒再說什麼，不過在他下班的時候，遞給他一盒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胃藥，“到了晚上要還是不舒服就吃點藥，不過最好還是不吃。吃點粥啊湯啊什麼的養養最好。”

“不用了。”鐘離念並沒有伸手接。

“拿著吧。”寧霂塞進他懷裡，“一盒藥而已，搞得這麼生份。”

“謝謝霂哥。”鐘離念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最後還是接過了藥。

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和姐姐依然不在，也不知道是一直還沒回來，還是又出門了。

雖然和寧霂說沒什麼事了，但是鐘離念確實渾身沒什麼力氣。糾結再三，他還是決定給自己放個假，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手機這時剛好響起。

是鐘離晴的電話。

撐起身體靠在床頭，鐘離念接起電話：“喂，媽媽。”

“你到家了嗎？”

“到了。”

鐘離念聽到電話那邊聊天的聲音，估計母親還沒有離開雯姨家。

果不其然，母親說：“我還在你雯姨這邊，今天晚上也不回去了。你姐已經回去了，晚上你們看看要吃什麼。彆點外賣了。”

“好。”鐘離念一邊回答一邊回憶早上打開冰箱時看到了什麼。

“你們下周期中考了是吧？前幾天一直忙著準備樂隊比賽的事，你都沒有好好複習吧。這兩天多看看書，沒事彆出去了。”鐘離晴說。

其實就算鐘離晴不說，鐘離念周末除了打工也很少會出門，不過他還是乖乖應下了，“好的，我知道了。”

聽得出來母親那邊應該是正聊得儘興，所以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交代他很多事，簡單說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

鐘離念剛準備給鐘離思打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麼，好自提前準備，鐘離思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後，沒等鐘離念開口，鐘離思已經急急忙忙說道：“我和朋友約了吃飯，今天晚上去李嫣家住，你不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