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涵扯著脖子看了一眼練習室裡麵,沒看見自己嗨樂隊唯一的擋箭牌葉斌,訕笑一聲,把水果袋遞給陳最最:“我學院還有事,就先走了。學妹,我們回見。”
陳最最望著他走遠,疑惑關上門,把水果袋放到地上,然後一盒一盒拿出來,擺在桌麵上。邊擺弄邊扭頭看已經重新看著鼓譜的周廷,喊他:“學長,我買了水果,快來吃。”
周廷翻譜子的手一頓,抬起頭,勉強擠出了一抹笑:“我不餓。”
陳最最剛想說:吃兩口不撐肚子的。就看見周廷遂低下頭,一幅生人勿近的樣子。
她心中泛起一抹失落,小嘴往下耷。超市裡的水果有很多,她幾乎每一種都買了,也不是真的想要都買,而是真的超級想知道他的喜好。
“他不愛吃水果,我愛吃。來,給我啜一口兒。”張彡邊噪著一口東北話,邊把手機人在桌麵上,遊戲勝利的界麵還停留在屏幕上,他拿起一盒西瓜,叉走一個最紅最大的,張開血盆大口剛準備放進去,突然瞥了陳最最一眼。
陳最最也正在看著他,張彡卻突然定住,短短一秒的時間裡,瞳孔越放越大,最後輕輕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才把那顆西瓜吃進肚子。
張彡放下西瓜,吞了口水,看著陳最最憨憨笑起來。這笑容,跟他寸頭,穿老虎背心的猛男外表,有一種天然的悖感。
“最最,你來了?”張彡忽然轉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這突如其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驚的陳最最措不及防,隻能愣愣點頭回應。
“你買的水果真甜。”
“是嗎?”陳最最還沒嘗過,感覺到張彡話中的討好,避開實現,拿了一盒草莓,邊吃邊隨口說:“那你多吃點。”
張彡重重點頭,“嗯嗯!!”果真開始認真吃起來,不帶含糊一口一個。
眼看著他已經吃完了兩盒西瓜和一盒哈密瓜,都是水多的,而陳最最自己才吃去小半,心情有些複雜。她倒不是心疼錢,隻是擔心張彡的肚子。
“老彡。”周廷如山泉般清潤的聲音響起,打斷張彡準備打開一盒青提的手。陳最最聞聲扭頭,周廷依舊低著頭看譜子,語氣卻不容反駁:“排練期間不準上廁所,再吃,到時候你記得憋著。”
張彡確實、好像、似乎感覺到自己最好的小兄弟有股難掩的衝動,訕訕收回手,“最最,我先出去一趟,馬上回來啊,回來繼續。”
張彡上廁所去了,練習室內隻剩下她和周廷。
空氣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這尷尬的氣氛。
可陳最最看周廷氣定神閒,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在尬。陳最最走過去,邊探頭去看,
周廷的餘光看見陳最最走過來,手指間停了一下。
她主動開口,夾著聲音:“學長,你看的譜子是秋之韻上要奏的嗎?”
他輕輕掀開眼皮看她,“不然呢?”說完,周廷把譜子扣在正前方支架上。
“......”
然後,練習室就響起了錯落不一,快慢有序的鼓鑔聲。
葉斌去校外溝通商演,回到練習室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周廷賊拉呀帥氣,邊甩著鼓棒邊自在踩鑔,而陳最最則乖巧地雙手抱膝坐在椅子上,盯著周廷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
他輕笑一聲,把藍色雙肩包掛到椅子上,在陳最最身邊坐下,雙手交疊插.進腋下,帶著玩笑的口吻問陳最最:“最最,你知道打爵士鼓為什麼要甩鼓棒嗎?”
陳最最回神扭頭,完全沒發現葉斌什麼時候坐到了身邊,也沒想,直接問:“為什麼?”
葉斌笑了一聲,故作高深開口:“這甩鼓棒呢是學架子鼓的時候必須要學的,主要有定點滯空回旋和花式指尖螺旋轉,可以用在休止、起勢的地方,起到......"
陳最最眨眼,聽得認真,安靜等著下文。
"起到......裝逼的作用。”
“......”
周廷一首演畢後停了下來,坐在位置上拿著譜子,低頭修修改改。
沒過多久,張彡、聞小雲、毛米潔陸陸續續來了,隊樂器做調試。
陳最最坐著沒事,人閒就容易想動。她在葉斌因為巨無霸水果的感動目光中,拿起空的水果盒子起身出門,繞進樓梯間的垃圾桶,把盒子扔掉。
剛一推開漢中笨重的雙爿門,一股濃烈嗆鼻的煙味迎麵撲來,陳最最捂住鼻子咳了兩下,把盒子扔進了激動就要轉身離開。
“你叫陳最最?”身後,靠在扶手抽煙的人突然開口,語氣說不出的吊兒郎當。
陳最最捂著鼻子緩緩轉身,聚睛一看才發現,是毛米潔的男朋友。這也是後來她問了葉斌才知道的,毛米潔的男友不叫周廷,而是眼前這個人叫肖笑,體育學院大三的,人品不怎麼樣,很不受樂隊其他人的待見。
陳最最不知道為什麼,隻見過肖笑一麵就打心眼裡不喜歡。
敷衍地點點頭,她轉身就走。哪知肖笑竟一個大跨步衝上來,壓住門,斜靠在門上,嘴角斜著,視線□□地打量陳最最,目光更是在她露出的長腿上來回掃。
“看什麼呢你!讓開,擋我路了。”陳最最覺得被冒犯了,不隻是一點點。
可哪怕她吼得再凶,這張幼態得臉,也不會覺得多有氣勢。
“不要那麼凶。”肖笑挑眉壞笑,“我老婆也是你樂隊的,認識一下,很過分嗎?”
“不過分。但你現在讓我很不舒服,讓開。”
“嗤。”肖笑低頭嗤笑,這生氣起來也是嬌滴滴的模樣,真讓人他媽的想欺負。“喂,要不我甩了毛米潔,跟你在一起怎麼樣?”
陳最最瞪大眼睛,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了什麼。
“你有病...”
話還沒說完,肖笑身後的安全門被人從另一側推開,因為力度太大,肖笑被頂飛,差點摔下樓梯。
他憤怒轉身,“他媽誰啊!不知道門後有人嗎?”
樓梯間的高牆上有一口小窗戶,陽光透過窗戶形成一束光正好照在周廷的胸上,停在下顎線的位置。一雙深情引人淪陷的眼隱藏在過眉的發尖裡,隱晦,深諳。他左手指尖還撚著一根煙,就那麼看著肖笑。
肖笑看見是他,眼睛眯成一條線,質問:“周廷,你什麼意思?”
周廷沒回他,反而眨眼轉看向陳最最,“你先回去,十五分鐘後排練。”
陳最最點點頭,從周廷身邊快步走過,聞道一股奶香夾雜著薄荷的氣味。
門嘭地一聲在身後關上,在門與框閉合成緊密的一條線前,陳最最聽到周廷說:“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準打她的主意。”
“嗬,你管得著?”
“她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