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歎了一聲氣: “怎麼啦,我的大小姐。”
“周廷出生不好?他很窮嗎?”
黎初正喝著蘇打水,嗆了出來,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口水,抬起頭不敢置信的表情,“最最……你,喜歡周廷?”
喜歡嗎?不至於。
但她確實對周廷有好感,每次看見他視線都移不開。
“沒有。”但她還是否認,“我就是好奇,畢竟在一個樂隊嘛。”
黎初上下打量她,點點頭:“嗯,想也不是。你不可能會喜歡窮小子的。”
她繼續說:“聽說的,我也是聽說的啊。周廷家裡特彆窮 ,學費生活費都是靠自己掙的,經常接酒吧駐唱什麼的散活。哦!對了,你昨天不是要訓練嗎?然後我就回家一趟,咱家附近的小吃街裡有一個小酒館。你說巧不巧,半夜了都,我恰好看見周廷在那賣唱呢。本來想發給你看來著,但我喝了點酒太困了,後來忘了。”
“……”
“最最……最最,想什麼呢?”黎初見陳最最發呆,拍了拍她手感優秀的臉蛋,察覺到了不對勁,皺著眉問她:“你,不會真的喜歡周廷吧?雖然他帥吧,你倆除去家庭挺配的。但是……”
彆人或許不知道,但黎初最清楚不過的,打小陳最最用的東西都是是定製的高檔貨,吃的是年薪幾百萬大神幾級彆廚師做的,況且陳政聿更是絕對不準陳最最花錢在男人身上。
但要是最最喜歡,她還是會支持,“倒也不是不可以,政聿哥那邊我幫你瞞著,等之後生米煮成熟飯回不來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陳最最斜了她一眼,這還什麼都沒有呢就開始幫她謀劃了。
“沒有。我絕對不可能會去養一個男人,再帥的也不行。”
時間倥傯而過,轉眼梧桐樹梢又多了一點黃。
秋之韻玩會安排在中秋節前的最後一個周六。
江海大學南溪校區有著全國最大的足球場。晚會用的台子提前好幾天就找工人搭好了,除了表演人員的座位在前幾排之外,跟音樂節一樣,觀眾站著觀看表演。
毛米潔徹底跟樂隊決裂了,連樂隊群都一聲不吭退出去了。
樂隊成員在練習室練習了一個下午後,去校外的一個小發廊做了頭發,終在晚會正式開始前一小時到了。
陳最最安靜地坐在台下,雙手微曲老實地放在膝蓋上,第一次上台,她內心是緊張的,手心怵洇出一層薄薄的熱汗。
這人一慌,就想上廁所,出發前陳最最就圖方便上了一次,這才剛過多久又想上了。
她小聲問向身邊的葉斌:“學長,廁所在哪呀?”
葉斌扭頭看著她,十分理解地笑了笑,指著幾百米外的辦公室燈光通量的方方正正的大樓:“體育館裡麵就有,要我陪你去嗎?”
陳最最搖頭,“不用,我很快就回來。”
葉斌點頭,嗨樂隊的表演在第十位,陳最最就算是螞蟻的速度,也完全夠趕得回來。
陳最最離開的時候瞥了坐在最邊上的周廷一眼,他正帶著有線耳機,閉眼,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舞台旋轉的彩燈從他臉上撫過,很奇異地蕩漾出一種旖旎風光來。
她收回視線,然後擠著狹窄的塑膠椅過道和正在陸陸續續進場的學生,離開了操場。
體育館很大,有室內籃球場、羽毛球場,還有一個遊泳池和健身房,是南溪校區上體育課的地方。
陳最最第一次來,在樓下問了一個學生,一樓沒有廁所,她走樓梯上二樓。
體育館的樓層結構設置得很奇怪,一層樓要怕爬四次旋轉樓梯才到下一層。
陳最最剛走出二樓的樓梯口,她聽見對麵的消防通道裡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肖笑,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如果這種情況再發生,我就告訴肖伯伯,我跟你之間就算玩兒完了。”
陳最最看了一眼緊閉的雙爿門,很快離開了。
廁所在體育館的北側,陳最最是從南側上來的,走了一會才到。上了廁所,洗了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發。
她今天紮了一個丸子頭,額前的碎發用卷發棒卷成一圈圈,修飾得臉很小,搭配上緊身短褲,白色露腰字母背心包裹出的火辣身材,看起來又純有欲。
陳最最很滿意地往回走,上完廁所,突然就不緊張了。她嘴角微微勾起,顯得自信且隨意。
剛拐過樓角,她聽到一陣韓文kpop的音樂在整個樓道回響。
體育館的東麵樓道的正中間,地方有一個很大的空地。來的時候還沒有人,現在有一群人在哪裡,好像是在排舞。
陳最最默默地走過去。
“最最?”
喊她的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陳最最疑惑轉身,是彭子涵,他今天穿了一身嘻哈風格,還抓了頭發。
“你怎麼在這兒?”他上下掃了陳最最,下一秒,笑容一點點收了起來,一字一句,盯著她的眼格外認真。
陳最最還沒回答呢,就聽見他說:“你,今天真好漂亮。”眼睛裡滿是欣賞。
彭子涵就是個話夾子,打開了就停不下來,拖著陳最最說話,還讓她看他跳舞。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體育館二樓的東南角也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渾身黑的人,他沉默地看著少女站在明亮的頂燈下,笑容奪目又絢爛。
停了一會,他安靜地轉身,走了。
喧鬨的操場上,葉斌在吃餅乾,感覺身邊的位置有人坐下,他扭頭:“回來啦?”
周廷回到位置上,掏出褲兜裡的白色有線耳機掛在脖子上。
葉斌見他不說話調侃道:“不是我說老廷,你怎麼回事啊。新人緊張就算了,你這都老油條了,臨上台也慌不擇路到要去廁所?”
“慌不擇路是這麼用的?”周廷冷冷掃了他一樣後,閉上眼睛假寐。
昨天晚上他在酒館兼職到淩晨三點,睡眠不足,腦袋有些痛。
漸漸地,他本來隻想積蓄精神,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耳機線不知道被誰勾落,耳孔裡抒情音樂戛然而止,他是被人吵的,睜開眼就看見,葉斌滿臉著急,低頭瘋狂點手機,電話撥了之後放到耳邊,嘴裡不停說:“電話也不接,人去哪了?難不成真迷路了?”
周廷立起身,惺忪著眼問:“怎麼了?”
葉斌手機還貼在耳邊,解釋道:“陳最最還沒回來,這還有一個表演就到我們了你看這,哎。老彡,小雲說要去找,但我又怕他們也不見。老廷,現在該怎麼辦?”
周廷眉頭蹙在一起,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他睡了有半個小時,在心中估算著陳最最走回來的時間,耳邊卻突然聽到很熟悉的旋律,他周廷抬眼看向舞台,彭子涵在彩燈裡跳托馬斯全旋。
台下尖叫聲迭起,周廷卻頭痛欲裂,耳鳴聲漸漸掩蓋過尖叫聲。
他抬手扯掉另一隻耳機,望向隻有微末燈光的體育館。
-
另一邊,彭子涵一直拉著陳最最聊,他的隊員都不耐煩了催他走了,他才放陳最最離開。
陳最最沒有選擇原來的路走,東麵有電梯,她直接坐到體育館的下沉廣場,從負一樓出去。
下沉廣場沒開燈,足球場就在旁邊,借著舞台的光勉強能看清楚路,她就沒打開手機的電筒。
剛走出北樓到下沉廣場,陳最最跟一個長頭發穿著短裙亮片表演服的女生擦肩而過,濃烈的香水味讓她鼻頭發癢,陳最最揉了揉鼻。
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女生拐進了一條聲控燈壞掉的走廊。在陳最最收回視線的霎那,女生手機電筒照亮的最後範圍裡,她很清楚地看見了一個帶著衛衣帽子的高大身影,尾隨其後,鑽進相同的走廊。
然後,電筒的燈光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