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省聯賽第一輪就開始了,每個參賽的學校選出兩支樂隊晉級,緊接著月中旬市區幾所學校再選出三支,進入十二月初的市選拔,來年一月中放假簽省決賽,每個省決出八隻隊伍。
寒假,臘八過後,將會在晉城舉行省聯賽決賽,名次前三的樂隊,不僅可以拿獎金,還可以獲得北京帝豪音樂公司的資源,免費製作一首原創歌曲。
一首原創歌曲,對於大部分在追逐音樂道路上的大學生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
這次的競爭,絕對激烈,對手絕對強大。
越靠近開賽,樂隊的每個成員越緊張,葉斌和張彡周末也不去酒吧裡撩妹了,開始整日整日窩在練習室。
主教學樓E502的辦公室裡,天未亮就開始響起貝斯鼓鑔聲。
天黑了,主教學樓整棟樓的燈都已熄滅,但從教學樓前廣場上路過的人卻總能遠遠地就看見,西牆五樓的角落亮起的微末一點。
從學校裡脫穎而出不難,再怎麼說樂隊都是正經學音樂的,都是有一首絕活的,總不能比業餘還要差。
蘇大脫穎而出的兩支樂隊,還有一支也是音樂學院的,但是是臨時組隊產賽,整體能力比嗨樂隊差了一截。
楓楊區的幾所學校,他們也輕輕鬆鬆獲得了第一名。
其他人還好,似乎見慣了,依舊每天照常訓練,沒有多開心,仿佛一切早已預料。但陳最最就不一樣了,輕鬆獲勝,打敗一群不怎麼強的對手,讓她萌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自己的能力已經強到令人發指。
所以,除了日常訓練之外,陳最最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新買的小酒館上,從把上下樓打通成一個兩層小酒館到改變裝修風格,所有的一切她都要親自去看。
酒館的負責人還是劉哥,陳最最還在看他找設計師弄出的設計稿時,手機收到一條微信。
【路南:最最,發夾我找到放前台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就過來跟王由拿。】
陳最最關熄手機,讓劉哥約設計師明天過來再談。
到太禾音樂教室的時候,剛好下午四點,拿完發夾回去學校吃個飯正好可以趕上樂隊的訓練。
跟其他音樂教室不同,太禾音樂主要是做音樂而非授課,路南是黎初托關係才替本最最約上的一個十分厲害的老師。所以,哪怕是周末,這裡人也很少。
太禾音樂是兩層高的小洋房,外牆沒有刷漆,紅色的瓷磚裸露在外麵。
一樓的正麵是兩塊超大的落地玻璃窗和一個黑框玻璃門,樓的外邊有一個小花園用鐵籬笆圍著,從牆角長出的野生爬山虎順著籬笆一路蔓延向上,蓋住了半棟樓。
陳最最整理了下頭頂的黑色貝雷帽,推開門的時候,風灌進去,驚擾了門上的風鈴。
王由聽到聲音,從吧台裡抬起頭。陳最最笑著走過去,王由暫停遊戲的間隙,拉開抽屜,把發夾還給她。
“謝啦。”陳最最右手晃著蝴蝶水晶發夾,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摟上傳來鋼琴聲,陳最最也是學鋼琴的,能聽出彈奏的人水準很高。她轉頭問王由:“南姐在上麵嗎?”
路由目光緊盯著屏幕,點頭,“在的。但彈琴的不是她。”
“那是誰啊?”
路由盯著電腦屏幕不耐煩:“哎,彆問我。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被嗆了一下,陳最最抿嘴掃了眼路由電腦屏幕,就朝摟上走。
二樓有一個很大的錄音房,以及很多裝著各種樂器的小房間。陳最最平時在最裡麵的琴房裡上課,隻不過現在琴房裡有人了。
她甫一上去,就恰好遇見拿著保溫杯從休息室出來的路南。
路南今天穿了件緊身棕色長衫和黑色牛仔褲,紅棕色的頭發用鯊魚夾盤在頭頂,溫婉大氣。
她看見陳最最,有些高興:“咦?來這麼快?”
路南隻比陳最最大七歲,外表雖然溫婉,但性格也是活潑那一卦的,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
陳最最點頭,“正好順路。”她邊說邊朝路南走過去,眼睛直勾勾盯著琴房的方向。
也不知道琴房裡的人是沒注意還是怎麼,門沒關,露出一條半指寬的縫,外邊的人恰好看清裡麵的鋼琴前的一隅。
琴房的頂燈大開,將室內照的沒有半塊暗處。黑色鏡麵的鋼琴前,坐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女生,頭發又直又黑,身段曲線婀娜。
陳最最一直很滿意自己的身材,尤其是腰和臀,可琴房裡的那個女生,在這兩者上,半點也不輸她。
而這還不是陳最最最在意的,她更在意的是,女生現在正在奏唱的歌曲——正是《鎖》。
轉音幾乎接近完美,她,比不過。
路南注意到陳最最的目光,也看過去,然後笑了,解釋道:“音校的大才女蔣一凡,是我從事這行以來見過的唯二天賦和能力最強的人。”
“對了。”路南想起了什麼,“我聽付文傑說,她好像也參加了你們那個大學生比賽。”
付文傑是太禾音樂教室的另一個男老師。
陳最最眸子一閃,心中騰升起一抹危機感,緊緊盯看路南,跟按了什麼開關似地非要追問:“那還有一個是……”
她心中帶著點隱約的期待。
“嗤。”路南收回視線,對上陳最最的目光時,噗嗤笑了出來,“不用期待,不是你。”
“哦。”陳最最焉,重新看琴房。
路南喵陳最最,看見她撅起的嘴,偷笑:“不開心了?”
陳最最沒說話。
路南歎氣,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熱水,望著蔣一凡說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座山,有的人呢生下來就在山頂。還有的呢就是有點天賦,付出多少就收獲多少,蔣一凡就是這樣的人。”
陳最最癟嘴:“哦。”
“也有那種隻要稍稍付出一點點,就能登頂的,讓人眼紅,嫉妒。”路南故意凶狠很眯起眼睛,“老天都追在他們屁股後麵喂飯吃的極少數的人。”
“你啊……哼,就是這類讓人討厭又羨慕的人。”
陳最最腦子裡靈光一閃,嘴角抑製不住的笑,斜瞥路南:“真的啊。”
她眼底蕩開一抹笑,可沒持續多久,又垮了,喃喃自語道:“但那又怎麼樣,我現在不還是唱不過她。一個市就出兩個隊伍,那麼多所大學,會不會還有其他隊伍也比我們厲害呢……”
“嗯?你在說什麼?”路南沒聽清。
“哎呀!”陳最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罵道:“陳最最,你太輕敵了!”
路南拿著保溫杯愣在原地,眨眨眼,不明白她這是咋了,搖搖頭喝了一口水。
直到現在陳最最才反應過來,她這幾天狀態有多可怕。
她腦袋瓜在想什麼啊,竟然還有心思去管裝修!
她想到什麼,下定決心,猛地抬頭盯路南。
“南姐。”
路南還在看蔣一凡,欣賞她曼妙的琴音與歌喉,猛地覺得頭皮發麻有不好的預感,她身體後仰半寸,斜看陳最最:“怎,怎麼了?”
“你最近有時間嗎?”
“什麼意思?”
“我想繼續……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