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如明月 對,我在關心你(2 / 2)

“怎麼樣,怎麼樣?”夏皎有些耐不住性子。

反倒葉帆自己跟個沒事人似的。

“嘶,”劉大夫瞪了她一眼,又閉眼凝神靜氣地把脈,隻不過添了幾句歎息。

葉帆嘴角噙著笑,似乎對劉大夫這樣子見怪不怪,他的身體怎麼樣他當然了解,就算這次他活了下來,將來也決計活不過50歲。

隻不過嘛,他瞄了眼一臉緊張的夏皎,這次沒死,倒叫他找到了有趣的東西。

良久,劉大夫才收了手,對他正色道:“公子體內虧空許久,這人的身體就像容器,精氣裝在裡頭,若是一味的損耗,不加保護,那虧空的一日,就是喪命之時,我把公子脈象,若是還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你絕活不過四十。”

倒是比他自己預想的還差。

葉帆聽了臉色變都不變,隻拱手,溫聲和氣地道了謝。

劉大夫卻連勸他治一治的話都沒說,隻看了夏皎一眼,便走了。

饒是夏皎也看了出來,不是劉大夫不想給葉帆治,而是他也看出來,葉帆自己無心於此,估計就算開了方子,葉帆也不會遵醫囑好好喝藥。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夏皎雙手交叉抱胸,望著劉大夫走遠的身影心想: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可不能隻活短短十餘載,那多虧啊。

感覺到身後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裙,夏皎順勢轉了過來,正想怎麼勸他讓他好好治療,一轉腰就被人抱住了,那人右手橫到她的背後,卻不使力氣,反而自己微坐起來,將臉貼到了她的腰際。

夏皎嚇了一跳,她不太習慣彆人的突然靠近,下意識地推了他的左肩,隻見他顫了一下,隨即脫力倒回床上,到底也是受了重傷,現在根本用不上力氣。

夏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推到他的傷處了,忙問道:“怎麼樣,疼不疼,我不習慣彆人離我太近,你下次彆這樣突然抱我。”

正說著,她想去看看傷口有沒有出血。

衣服撩到一半,頓覺不好,正要收手,葉帆挑了挑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引著她撩開衣服,還帶著她的手按了按,果然引發了一聲驚叫。

“你、你乾什麼!”這人是受虐狂嗎。

“原來小娘子喜歡這樣,等我恢複些力氣,任小娘子搓磨,絕不後退。”

聽著某人倒打一耙,夏皎忍無可忍,木著臉抽回了手,走出門去,她要找劉大夫看看,到底是她腦子出問題了還是葉帆腦子有問題。

看著夏皎遠去的身影,葉帆的手重重地落回床塌,他自嘲一笑,果然還是自己奢求的太多,那個正常的女子會想跟他這種陰溝裡的老鼠說話呢。

他閉上眼,夏皎擔心他的麵容就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也許是小時候的癔症又犯了,其實根本沒有人擔心他,來問他疼不疼,這一切不過是虛幻而已。

再醒來,就又是冰冷的桌案,還有永無止境的殺人名單。

4.

等到夏皎端著一碗清粥,推門而入時,看見床上的人,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葉帆臉色灰敗得不像話,整個人神采全無,仿若蒙了塵的玉,他眼皮微微耷拉著,眼中儘是麻木疲憊之色。

夏皎心臟緊緊揪住,她放下手中的托盤,走過去,輕輕推了推葉帆。

“葉…葉帆,你…”夏皎緊張地連話都梗住,手放在他肩上一動也不敢動。

葉帆叫她推得仰了下頭,如靈魂歸體般,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的眉頭緊緊擰著,仿佛兔子般的眼睛盯著他,裡頭盛滿了驚懼,甚至他好像看見了一絲淚光閃過。

他下意識地否定有人會為他而哭。

“怎麼了,遭誰欺負了?”原本清泉般的嗓音此刻如皸裂的枯地,聽得人不愉快,他隻好扯出一絲笑容,想叫自己體麵些,“說與我聽聽,在下彆的不會,為你殺個人倒是還能做到,就當…報答小娘子的救命之恩。”

這樣說,應當不會被嫌棄吧。

“你很喜歡殺人嗎?”夏皎瞪著他。

“我就是做這種醃臢營生的,還分什麼喜歡嗎,唔。”猝不及防,葉帆被她灌了口水。

“不過你放心,不會臟了你的手。”

“臟了你的手就行嗎?”

“我生來就是臟的,不用擔心我,唔。”又被灌了一口水。

葉帆算是明白了,隻要說了夏皎不愛聽的話,她就給他灌水。這下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隻好沉默下來,他喝了水,嘴唇此刻紅潤起來,這才有了些人氣兒。

夏皎沉默地將視線從他的唇邊移開,將粥端到他麵前。

“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個矛盾的人嗎?”

其實他現在吃不下去什麼東西,昨晚喝了太多酒,現在胃裡翻湧,隻想吐。再加上傷口也疼的厲害,兩廂加起來已經夠他受的了,那還顧及得了肚餓。

隻不過他強於忍耐,喝一碗粥下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免得這位小娘子覺得他難伺候。

他接過粥碗,想著她的問題,他作為殺手統領,從來都是彆人懼他厭他,連多說幾句話的人都被他連累致死,又還有何人敢來關心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殺手是主人手裡的一把刀,一個工具,誰會在意一把刀是什麼性格。

除了你,不會再有人這麼問。當然,等到她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令人作嘔的營生,隻怕會比那些人逃的更快。

他換上嬉笑的表情,語氣輕佻:“哎呀呀,小娘子這是在關心葉某嗎?”

他本意是激她羞惱,確哪知夏皎正色道:“對,我在關心你。”

這幾個字重重地錘進葉帆心裡,有一刻他慌了神,生怕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什麼?”語氣中帶有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急切。

在外頭八麵玲瓏、取人性命毫不手軟的狐狸殺手,此刻如同害怕被丟棄的小犬。夏皎沒想到,隻一句話,他就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她隻好摸了摸他的發尾,告訴他:“我說,我會關心你,看見你受傷我會心疼的,所以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