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鄢遷想起陳聲父親的臉，她之前見過，嘴角總是有笑，斯文、睿智，現在卻像是熬不過冬天的一棵老樹，乾枯又絕望。誰都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殘忍，可誰也沒辦法做點什麼能讓他們少痛苦一些。

伸手擦了擦眼角，鄢遷拖著身體走進了旁邊的咖啡廳。

咖啡廳人不多，鄢遷給爸爸鄢安世發了定位，縮在了角落的沙發裡。

郎汀州抬起頭來，下意識皺了皺眉。

門口有對情侶在吵架，聲音很大，由女方單方麵抱怨慢慢演變為互相指責，他本來拿著一本有些枯燥的書注意力不太集中，眼下又被迫看了一場分手大戲，抬手揉了揉眉心，等到門口傳來憤怒的摔門聲，他才勾了勾嘴角，重新找了一個舒適些的坐姿。

放下咖啡杯的時候，郎汀州瞥見了角落裡哭紅了整張臉的女孩子。

女孩子手裡捧著一本書，整個人縮在大大的羽絨服裡，一張臉通紅，緊抿著嘴，用袖子胡亂地擦臉。

郎汀州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看書。

等到陳慕琳坐下，郎汀州抬頭間看到那個女孩子仍舊在吸鼻子，哭得旁若無人的樣子，笑了笑。

“有什麼開心事？”陳慕琳坐下，看他。

“有，”他把書合上，靠在沙發上，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今天您大駕光臨，就是我最大的開心事。”

“油嘴滑舌。”陳慕琳瞪他一眼。

“你該好好考慮，老師怕他直接找你，你不好拂了他的麵子，勉強答應下來。”

郎汀州看著她沒有說話，陳慕琳又開口：“你知道的，老師是為了你好。”

“好師姐，我知道了，您喝點東西暖和暖和，外麵多冷啊。”郎汀州把服務員端過來的咖啡推到陳慕琳跟前，“我一定好好考慮。”

陳慕琳盯著他好一會，歎了口氣，“你除了在學術上嚴肅些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怪不得老師想把你拴在他身邊，我看就是怕你出去砸了他老人家的招牌。”

郎汀州端著咖啡笑出聲，“哪能比得上你，老師每天掛在嘴上的得意門生。”

和陳慕琳續了杯，也敘了舊，夜色漸漸深了，郎汀州起身走時，抬眼角落裡卻隻看到桌子上放著的書，咖啡杯也已經被服務員收走。

郎汀州腳步頓了頓，走向角落裡的桌子，拿起書看了看封麵，一臉的一言難儘。

陳慕琳跟著走了過去，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剛剛，有個女孩子，看著這本書，哭了將近一個小時”，郎汀州把書遞給陳慕琳，在她莫名其妙的表情裡出了門。

陳慕琳拿著書，低頭，封麵上赫然寫著四個字：《笑林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