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宜澄害羞得躲進宜爺爺的腿後,隻探出一雙亮晶晶的杏眼。
韓奶奶心下喜歡得不得了,回頭跟同樣喜上眉梢的韓爺爺說:
“這要說給小言做媳婦,我頭個不讓了,這麼可愛的奶娃子,小言那個木頭怎麼懂疼人,倒不如認個乾孫女,我們自己疼!”
韓爺爺臨陣倒戈,不管宜爺爺的假裝生氣連連附和。
小宜澄聽不懂,一個勁傻樂,隻是覺得……那個叫小言的也太慘了吧,下次把瓜子分他一把吧。
但後來小宜澄跟著爸爸媽媽搬家到了城區,就再也沒有去過戲院,也沒有見到傳聞中的小言。
直到剛剛,她才知道童年戲言的娃娃親對象,是那個埋在心底很久的人。
“你吃瓜子嗎?”韓嘉言攤開手,一小撮瓜子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宜澄這才把隨著回憶飄遠的自己拉回來,攤開手去接。
她小小聲地問韓嘉言:“你不吃嗎?”
韓嘉言第一次跟著韓爺爺來到家裡,宜澄看著他麵前放著卻沒動的一堆好吃的,在想他會不會不自在。
韓嘉言也壓低了聲音:“你吃。”
兩人的頭隨著對話湊得近了些,這個距離落在韓爺爺和宜媽媽的眼裡,他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八卦的笑。
“小橙子,你過完年就回羊城上班了吧?”
宜澄一抖,瓜子順著指縫滑落,掉在了地上。韓嘉言默不作聲地彎腰去撿,側過身時擦過她攥著手機的手。
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指尖緊張到發白,乾巴巴地回了個是。
宜澄在回家過年的前一個月就跟公司遞了辭呈,這下哪裡來的工作?
儘管做好了心理建設,但在親戚朋友問起工作時就心慌得不得了。偏偏宜媽媽火上澆油:“誒,我倒是忘了你們公司說幾號上班?”
宜澄如坐針氈,隨便編了個時間混了過去。
“我,我去倒茶渣。”
韓爺爺按住了宜澄的肩膀,“讓韓嘉言去。”
韓嘉言捧著蓋碗就要起身,宜澄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準確來說,隻敢抓住他的一小片衣角,她仰著頭,眼底是求助的水光,在燈光出折射出盈盈水波,勾得韓嘉言邁不開步。
“我去吧,韓嘉言他不知道廚房在哪。”
誒喲這小年輕怎麼還謙讓上了呢!
韓爺爺看著韓嘉言和宜澄的互動,魚尾紋都要笑多兩條出來,隻是自己還有話想和小橙子說,韓嘉言可不能在旁邊杵著。
這麼想著,韓爺爺催促著韓嘉言:“把我們帶來的茶也拿出來,等會衝那個鴨屎香。”
宜澄隻好眼巴巴地目送著韓嘉言離去,等待著新一輪的拷問。
韓爺爺瞅了瞅廚房,目光閃爍,湊近了和她說話。
英勇就義·宜澄: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
“小橙子,你知道說唱是什麼東西不?”韓爺爺問。
啊?說唱?
宜澄有點懵,韓爺爺把手機從中山裝的夾層裡拿出來,垂著頭在屏幕上戳戳,點開了個音樂軟件。他輕車熟路地找到某個音樂人的頁麵,宜澄湊近了看,正是個說唱歌手。
“不加鹽”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這個ID是韓嘉言吧。宜澄想,她或許可以再肯定一點,那年初見,被罰抄寫的少年謄寫在紙上的分明就是歌詞。
原來他真的,說到就做到了。
她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翻湧的波瀾,脫口而出:“他,好厲害。”
七年前的韓嘉言,就讓宜澄篤信他與平庸二字相斥。後來她隨著大潮實習,就業,在某個熬夜記賬對數據的夜晚,也曾想到那個滿眼熾熱得讓人下意識就熱血沸騰的少年。
他還在堅持嗎?
七年後的宜澄可以給這份確定再加一個鋼印:
他做得很好。
“真的很厲害嗎?”韓爺爺聽到宜澄的話就坐正了身子,他按捺不住地追問道:“小橙子你能仔細說說什麼是說唱嗎?這小子能鑽進房間鼓搗一天,做出來的東西卻讓人聽不懂,也聽不慣,你說,這不是瞎折騰嗎?”
宜澄搖搖頭,把垂下的幾根發絲彆在耳後,低頭指了指屏幕:
“爺爺你看,這是粉絲數量,有這麼多人都喜歡韓嘉言的歌呢!”
韓爺爺嘴上不信,身體卻很誠實地把手機舉高了些,仔仔細細地數有幾位數。
宜澄已經打開了百度,想要和韓爺爺詳細講講,韓嘉言卻已經拿了蓋碗和茶包回來,她隻好硬生生地止住了話頭。
可這後勁實在太大,宜澄被一身熱血燙得找不回言語,就連對韓爺爺和宜媽媽的談話都慢了三拍。
“年後小言也要去羊城,可能要麻煩小橙子幫忙找找房子。”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韓嘉言抬眼,宜澄的臉紅撲撲的,不知道離開那會他們說了什麼,讓她這麼地……激動?他摩挲了下指節,把微癢的指尖藏進手心。
“對了,小橙子是一個人租房嗎?”
“本來是和我大學室友合租的,但是她離職後就退房了,現在是一個人住。”宜澄的聲音脆脆的,像雨滴落在傘麵的乾淨舒適的輕響。
“一個人啊……”韓伯伯摸了摸他不存在的胡子,沉吟一聲,“那要注意安全,要是遇上什麼事可千萬不能瞞著家裡,也可以找朋友啊什麼的幫忙。喲嗬,我給忘了,這還有韓嘉言,要是有什麼事,找他找他!”
“我們小橙子喲,膽子可不大。”韓爺爺衝宜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