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諾(改) 姑娘以卦術算我凶吉,……(2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717 字 9個月前

她撞上了一個人——說撞上,其實也不是。

男人笑得和煦親切,柳靜姝凝眸,狐疑地盯著麵前的人。兩個人離得有些近,若再近些,那就是真撞上了。

她退開一步,打量著麵前的人。

他的裝束不像蘆槿兩國的人,是形容不來的異域感,渾身配色頗多,且繁雜。紅夾著黃藍,又以白為底色,頭戴了一頂白帽,手邊牽了一匹馬。

“姑娘怎麼不好生看路?道上多有惡徒,得虧遇見的是我。”他先開口,聲音當真好聽。

隱隱透著熟悉,柳靜姝盯上他的眼,他這雙清亮的眼睛裡,泛著神秘莫測的笑意。

這人要乾嘛?

她升起一股警惕,戒備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卻不想對麵的男人沒忍住笑了出來,舉手投足間儘是風度,身後那匹馬大概有些躁動。

他緊了緊韁繩,道:“小姑娘,是我。我又來認錯了。”

柳靜姝盯著他,眼裡逐漸升起了不可置信的猶疑:“你……?”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沈牧儀一番,儘管他如實告知了身份,仍是有些不好相信這幅裝扮,竟然是他。

她指著他的這身裝束,問:“你怎麼這身裝扮?還……易了容?”

易容二字她吐得極為艱難。早聽聞世間有此方法,一直以為不過是書中捏造的,當真出現在眼前時,還是將她震懾得掉了下巴。

沈牧儀看著她的反應,臉上的笑意更加張揚。

他解釋道:“多年前滄珈苜朝時,便有一族人有此術法,不過自從滄珈苜一分為二成了蘆槿兩國後,那族人也被割裂開,現在已經鮮少有人會此術了。”

“那你這是?”

沈牧儀換了隻手牽韁繩,微微側轉了身體,樹木葉子間,有穿過縫隙的陽光照在他臉上。

他好像在講故事一般:“其實馮老將軍便是那族人中的一個,因他傳授,我便學了些皮毛來。”

他湊近了些,將一張臉放大在柳靜姝的麵前,問:“你覺得這副麵貌怎麼樣?”

“嗯?”柳靜姝沒敢確定他的意思。

“我是說,這副樣子,好看嗎?”他似乎有在苦惱。

柳靜姝這才仔細去看這張臉,看了半天吐出來兩個字:“還行。”

好看是好看,但總感覺沒有他原來的那張臉看得舒服。

“你這身裝扮,又易了容,是要去做什麼?”比起那一點點彆扭,柳靜姝現在更好奇他的這身打扮。

“和你的目的一樣,我也得去趟槿國。”他牽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況且,此前我有意瞞了你,將你惹惱了,可不得來讓你氣消了?”

“這算哪門子的讓我消氣。”柳靜姝嘟囔著。

他含著笑意的眼垂了下來,溫溫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我向來知道你卜算之術厲害,身為蘆國的部將,此去槿國獨我一人,必定凶險萬分,為求心安,特來請你一同前往。”

他說著拉開了距離,正色而又有禮地作了個揖:“姑娘薄弱,四處遊曆定多有不便。我一介武夫,雖不敢妄言有多厲害,但護姑娘周全還不成問題,鬥膽來請上姑娘一遭。”

“姑娘以卦術算我凶吉,我以劍術護姑娘平安,可好?”

柳靜姝眉稍一挑,那扇子在他拳上打了一下,語氣戲謔:“尋常人想讓人消氣,不都是承諾給對方一件事麼,怎麼到了你這兒,還成了一約換一約的平等交易?”

沈牧儀就直挺挺站在那兒。

“是我疏忽了。”他道,“你想要什麼承諾?”

柳靜姝沉吟半晌,嗯……她並沒什麼缺的東西,似乎也沒什麼特彆需要小將軍來幫忙的事,隻是,白來的承諾,不要白不要呀。

折扇一轉,收了起來,她轉身走在前頭:“你先欠著如何?等我想起來了,再跟你要。”

他牽馬跟在後頭,晚風徐徐吹來,馬尾巴一晃一晃打在過高的雜草上。

“好。”

你說什麼,都好。

晚間有晚間的光景,打好招呼的池霽早就候在去往槿國的路上,遠遠看見走來的熟悉身影,剛準備伸手打招呼,就看見柳靜姝身後還跟了個男人。

他輕點腳尖,飛身過去,一拳就要砸在沈牧儀身上。

藏匿在枝椏間的關鶴三人,不約而同地捂臉:“堂主啊……”

沈牧儀一掌接住他的拳,過來會合的柳靜姝亦是被池霽這動靜嚇了一跳,連忙攔下池霽,將他拉開。

“你攔我乾什麼?小神棍,你知不知道你後頭還跟了個男人?”他老父親病又犯了,說著就擋在柳靜姝身前,要跟她好好講講女孩子在外該如何保護自己。

卻見柳靜姝無奈扶額,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愣巴巴地說:“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沈牧儀放開他的拳:“聽聞近年來,十四洲的洪澇也少了很多,或許也同磐石關一樣,在信著什麼神佛。”

“神佛庇佑,無災無害。池公子,我可不是什麼偷跟著小姑娘,準備時刻害人的那種人。”

池霽狐疑地看他一眼:“沈牧儀?”

“是我。”

“你怎麼這副打扮?”

“說來話長。”

見池霽認出來人了,柳靜姝連忙打圓場,也顧不上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道:“好了好了,既然都認出來了,就彆這麼一副爭鋒相對的模樣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哈。”

月跳上了半空,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