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錦十年(修) 那他,是我爹嗎?……(2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5624 字 9個月前

“放心啦!”

她揮手同人作了彆,倒是乖乖巧巧又係了遍帶子,而後轉身進了門內。

曲水亭外豎了塊牌子:近日暫停開業。

於是當她腳步跨進來的刹那,根本沒看來人的鄧沢揮了揮手,心煩地趕著人:“客人來得不巧,我們近日不做生意。”

柳靜姝挑眉,掀唇道:“是我。”

一瞬間,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江挽樓捧著一盞茶,眼睛裡被氤氳上一陣濕漉漉。

反應倒是快鄧沢一步,朝她這奔了過來:“阿靜!”

柳靜姝倒是怕她一個激動給磕著了,也迎了上去:“在門外就聽見你念叨了,是著急池霽還不回來?”

倒讓江挽樓暈開一抹羞,遂即沏了杯茶塞到了柳靜姝手裡。

“不全是。”

“我們剛到遙安,就聽見你被人擄走的消息,他將我帶到這兒就去找你了,我念叨的也有你。”

說著桌邊便被送上來一碗點心。

“小堂主,聽說您愛吃這個。”

柳靜姝這回倒有十成的驚訝,她被章琅泉他們帶走這一遭,鄧沢這家夥是什麼都知道了?

鄧沢確實全知道了。

本來他這種管管跑堂的小二,涉及小堂主的事他應當是不甚清楚的,可柳靜姝就在他們這兒的門口被人擄走,齊叔發了所有在遙安的人去找,他就算再遲鈍,也該回過神來了。

一想到這些天裡,他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就不知道怎麼麵對堂主。

此時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堂主一個時辰前走的,您沒見到他嗎?”

江挽樓也好奇道:“是啊阿靜,你怎麼是自己回來的?”

柳靜姝一陣莫名其妙,她自始至終都沒看見池霽半個影子,還是聽見了江挽樓的聲音才知道他們已經到遙安了,想著他瞞了自己那麼久,氣不打一處來。

悶聲狠狠道:“沒見過他,他那種人,喝個酒醉在雪裡被風霜埋了都有可能吧。”

便在她說氣話的這時,門外響起了話題主人公的聲音:“齊叔,門口的雪還得再掃些掉,有些滑腳。”

他撣著雪渣子的手見到屋中坐著的人一頓,含著三分有意為之的驚訝:“小神棍?”

柳靜姝一口熱茶嗆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差點咳死。

江挽樓連忙幫她拍背順氣,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她重重將茶盞放在桌上,提了折扇要拿池霽是問:“做什麼?我沒在綁我的人手裡出事,得死在你的一驚一乍裡了。”

不等池霽作勢如從前那般插科打諢,柳靜姝斂了玩笑的神色,端端正正坐直了道:“池霽,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屋中眾人聞言,知道這久久沒落下的判決刀終歸是要來了。江挽樓同鄧沢齊叔打過眼神,便悄悄站起來離開了。

不多時,整個屋子裡就空蕩蕩隻剩下兩個人。

柳靜姝見他抿嘴不說話,開了扇又開口道:“還是說,這回我得叫你,哥?”

池霽斂眉不看她,無論是回磐石關第二日時關鶴的支支吾吾,還是剛到遙安時鄧沢的左右躲閃,他再怎麼想瞞,唐栝都已經一五一十告訴她了。

這一刻的質問,無非就是要他親口再說一遍。

玩笑皆褪去,他站定在門口,說:“你問吧。”

“三年前漳陽,我們的認識是你有意設計,還是當真無意碰見的?”

“有意設計。”

池霽老老實實道:“自從六年前爹將幫派交給我,我便一直在暗中找你的消息。可我沒想到那麼多年你一直深居孤螢山。直到三年前你下了山,我才逐漸有了消息。”

“關鶴他們,便是你暗中派來一直跟著我的人?”

“嗯。”

柳靜姝忽然跟被抽走了氣似的,頹了下來,盯著門口的雪:“你再給我講講有關撼林償花幫的事吧。”

“從哪兒講起?”

“朝錦十年,夏。”

“好。”

八年前,十四洲再次爆發洪澇,餘災波及到了距離十四洲最近的潯棲,百姓再次流離失所。

人心惶惶,所有年長的人都想到舊朝滄珈苜是如何敗亡的,慘跡由人奔走相告。

彼時渭城的深宮中,槿國第二任皇帝金辭絕多病纏身,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朝中詭秘,民間流離,災救便一塌糊塗。

撼林償花幫由此時機出現,幫派眾人行跡頗為隱秘,從不露臉。他們不但救濟百姓,同時還神通廣大地刺殺蘆槿兩國的貪官汙吏。

在百姓口中博取一片好名,讚其之姿如當年的折花作酒幫。

然而民間的好名混入兩國朝堂內,便是兜頭的罵名。

撼林償花雖不露臉,但因行刺百官而有高調之姿,惹得兩國關係隱約有了腥風血雨之勢,矛盾頻發。

這種做事派頭引來了槿國朝堂上某個人的目光。

其想招攬撼林償花作為己用,但卻被池溯狠狠駁絕。一顆好棋招攬不成,往往會引去殺生之禍。

那人動了殺心,發了全部勢力追殺撼林償花幫。

奈何池溯輕功了得,如此兩年,如黑貓捉耗子,你來我往躲躲藏藏。

朝錦十二年,池溯不慎重傷,那人連派大軍壓境,折了池溯所有羽翼。重傷的池溯安置好還作娃娃的文、關、鄔三人,帶著池霽來到了磐石關外的一座小竹屋。

他將號令幫派的一支木簪交到了池霽手裡,自此囑咐他找尋一個人。

“小霽,你雖非我親子,我卻視你如己出。你替我……替我找到她,把她當作你的親妹妹……”

“然後……保她,一世平安……”

銀爪嵌進他肺腑的前一秒,池溯將人推進了密道裡。

六年前的池霽就這樣看著他爹倒在血泊中,卻隻能捂緊嘴巴,不讓它因驚恐而發出聲音。

時局很快安穩下來。

柳靜姝再一遍聽到那個人的故事,還是有種恍然。

這一刻,她莫名想起伍昌說的那句——“昏君治下,便總要有一兩個人來做這英雄的。”

可金辭絕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昏君,她搞不清為什麼要想起這句話,手不受控又去觸碰頸間的紅繩。

“我聽沈牧儀說,你其實是池溯的義子,那他,是我爹嗎?”

她的怔愣卻讓她錯過了池霽一瞬的扭捏。

他說:“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