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歎息 過著冬,就要過年了……(2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318 字 11個月前

少年被一層威嚴套著,黃袍裹挾著他整個人,他負手而戰,知道自己得到了許多,也必須要為這許多,失去一些什麼。

帝王心間最後一絲常人之情掛在了沈家姐弟之上,他緩緩在黑色裡吐出一口氣。

牧儀,願你此去平安。

子時。

原定的水路因為突如其來的雪已經凍成了一條冰河,沈牧儀不得不改了計劃。趁著守兵交班之時,他叫來馬,翻身上前。

身後曹荀嗬了口氣,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不發一言。

冰天雪地裡,他們趁著某些人還沒回過神來,先一步,去往拉鋸的中心。

……

翌日,遙安街頭傳起了一則流言。有消息靈通的稱是有關係在宮裡頭,偶然得知了皇帝應允許杭接任兵部尚書的事。

一時間遙安百姓紛紛嘩然,私裡言沈家這回是真要遭罪了。

柳靜姝百無聊賴地趴在曲水亭角落裡的桌子上,過路人踩雪走過牆的另一麵,細細簌簌的交談聲傳入她的耳朵。

她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哈欠,想著今日出門前,是盯著斂煙姐把鳴憂草的藥給喝了的。

日日一副藥下去,沈斂煙其實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奈何明麵上沈家的事還沒得一個好結果,總歸是憂慮傷身了的。

麵前忽然坐下來個人影,柳靜姝一抬頭,就看見了池霽的臉。

他拿著那夜柳靜姝拔下來的簪子,一條腿擱在長凳上,坐得極不正經,就這麼舉著簪子,若有所思:“你之前不是說丟了嗎?”

柳靜姝蔫蔫地看他一眼,貼著桌子的臉換了一邊。窗沒關緊,冷風見縫插針地鑽進來,呼在她的臉上。

她聽見外頭有人咳嗽了一聲,很是突然。那人身邊的同伴像是被驚擾到了,連忙去看他的情況。

柳靜姝並沒有閒心去挑開窗看。天更冷之後人便有些沒勁,隻想找個暖和的地方窩起來。可是那兩人的動靜自己跑到了屋內人的耳朵裡。

那一聲咳嗽之後非但沒好,反倒是像泄了閘口似的,咳咳咳個不停,在這條街口尤其地引人注意。

那個人的同伴沒想到這麼嚴重,擔憂地輕輕順拍著那個人的背,嘴裡小聲念叨:“你這是著風寒了?前天是一下子降了溫度,下了雪。”

“哎,我早說了,叫你勤快些把被褥子換了。這下好了,可沾上毛病了。”

“咳,咳咳!”那個人劇烈地咳嗽著,細簌間聽見他輕嘶了口氣,“好了,不過就是咳幾聲,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

“你……”同伴有些氣惱,“真是懶得多管你!”

柳靜姝放空著自己,奈何就是有人想要個答案。

“柳靜姝?柳—靜—姝—?” 池霽攥著簪子,伸手不停在柳靜姝麵前揮舞。有些煩人,像隻蒼蠅。

柳靜姝深深吸了口氣,抬手摁下了池霽揮舞的爪,麵無表情地凝視著他:“你好煩啊,池霽。”

池霽“嘿”了聲,正想說小丫頭片子怎麼跟哥說話呢,就被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了。

“那是有回我拉阿靜一道上街,瞧著好看順手買的,怎麼,這你也要管嗎?”江挽樓順手塞了個湯婆子在柳靜姝手裡,在桌的另一邊坐下了。

池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挽樓看向他,向來平靜的臉微微搖了搖,一副不太讚同的模樣。

池霽放下簪子,無意識搓了搓指腹,最終道:“我知道了。”

他隻是有些著急。

湯婆子的暖意勉強讓柳靜姝打起來幾分精神,她支起了身子,扒拉過那根簪子:“醉語堂畢竟在你手裡也有那麼些年了,池霽,你當真舍得?”

池霽有些無所謂地笑了笑:“這談不上什麼舍不舍得的,我說了,這本就是你的東西。即便從前撼林償花於老爹,那在他心裡,也是你母親的。”

柳靜姝沉默了會兒,仍說:“你再等等我吧。”

一時安靜了下來,潮冷的冬季其實很適合安安靜靜地縮在一個角落裡,霜寒地冷,有種天地間渺渺然,隻剩下了自己的奇妙感覺。

江挽樓無聲笑了笑。從前在江家,每到了這樣的時節,都是秋棠跟在自己的身邊,鞍前馬後地打點好一切。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與好友一起閒閒地坐在角落裡,沒關緊的窗戶還時不時透著霧氣雪沫,抱著湯婆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她忽然感慨:“一眨眼,就過冬了。”

過著冬,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爹在忱安鎮那過得還好嗎。

“是啊。”池霽跟著道。

“這場雪之後冷了許多,阿靜回去可要注意著,彆不留神就著風寒了。”江挽樓叮囑著。

柳靜姝點點頭,聲音裡有一絲甕氣:“方才窗外有人路過,有個人咳得厲害,聽起來就是前夜裡凍著了。我以他為鑒,回去就把被褥子換了。”

風又吹來了,吹得池霽一哆嗦,伸手把窗關了。

“今年這一下子,實在比往年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