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而彆 “不殺了。”“我也殺不動了……(2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067 字 9個月前

蕭吟的手伸著,想要抓住什麼似的,最終隻是頹然地放下:“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有些東西最終還是做出了改變,即便大家都不情不願。蕭吟沉默了會兒,對著沈牧儀的背影說:“牧儀,前不久宮中得了一批好酒,再等些日子就是它最香的時候,你……要嘗嘗嗎?”

他們都不是嗜酒之人,對飲也隻是偶爾。

沈牧儀閉了閉眼,說:“等我回來吧。”

他拉上柳靜姝,大步流星地走過醉語堂眾人讓開的一條路。柳靜姝衝池霽揮著手:“哥!走啦!”

池霽看看離開的沈牧儀,又看看坐在那的蕭吟,最後視線在薛如昇身上轉了一圈,又繞回到了蕭吟,冷冷哼了一聲,目光卻帶上了一絲憐憫。

他抬腳要走,隻丟下一句:“這個位置,難道就這麼好嗎?”

然後沒有一絲留戀地,頭也不回地跟著柳靜姝他們離開。一群烏泱泱的人同那來時那樣烏泱泱地離開。

唯獨章琅泉落在最後頭,以一種陌生的目光,盯著薛如昇。

薛如昇抹著不存在的汗:“章瑉,你不要這樣看我,我沒做錯什麼。”

章瑉也好,章琅泉也罷,在這個所有往事都被揭開的局麵裡,他叫做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不像在野郊破屋子裡他們博弈時候那樣的欲蓋彌彰,章瑉盯著薛如昇,隻是想看清薛如昇。

“似乎從來都是我的一意孤行。”他開口道。沒走遠的唐栝和伍昌聞言停下了腳步,站在那池粼粼的水邊,想要聽章瑉接下來的話。

章瑉慢慢搖了搖頭,說:“從先主死在火中的那刻起,不悔司就沒了。當年我走過渙椽江,在橋邊看見了一直找不到蹤跡的你,你捂著胸口對我說‘章瑉,我還沒死’。我當時很開心,不悔司裡那麼多人,那時候唯獨你沒了下落。你沒死,我真的很開心。”

薛如昇目光躲閃:“你彆說了。”

章瑉卻恍若未聞:“你問我要乾什麼去,我說我要去蘆國,我要找到小姐,你當時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問我‘怎麼找?’,然後說,你也去。”

“章瑉,彆說了。”

門外的唐栝與伍昌對視一眼,也想起了那時候的事。

那年章瑉瘋了似的要殺了蕭璽與金霄,最終是勢單力薄,什麼結果也沒殺個出來,反倒是不悔司差點暴露了行蹤,元氣大傷。

薛如昇就是在那時候沒了蹤跡的,他們找了薛如昇許久都沒找到一點兒影子,都以為薛如昇已經死了。

唐栝安撫章瑉,說當務之急是先把自己安頓下來,章瑉倒確實聽進去了。

那後來時間很快,蘆槿兩國很快就被建立了,但是金霄很快就死了,沒建立多久的槿國換來一次朝局動蕩,章瑉見機就混進了鎮撫司。

他在鎮撫司裡找啊找,始終找不到符合小姐身世的人,卻發現鎮撫司裡頭,其實也暗暗被一分為二。

鐘萬仇要他來做線人,那他就來。他背著行囊再次穿過了渙椽江上的吊橋,卻意外在橋的另一邊,看見了薛如昇這位故人。

“我從前從沒懷疑過你什麼,但是後來,我時常在磐石關聽到有關於你的消息,你已經成了蘆國的朝臣,隱隱,有些不對勁。”

薛如昇閉了嘴,沒再說什麼。他原本以為自己演得天衣無縫,沒想到早就被人識破了心思。

他難堪地笑:“那你要殺我嗎?”

唐栝和伍昌聞言看來。章瑉定定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不殺了。”

他轉過身去,要離開:“我也殺不動了。”

他們狀似如常的交談定格在那天的野郊東間,薛如昇猶是認定自己沒做錯,卻也掩不住像隻落湯雞般的狼狽。

他追了幾步,也隻是幾步,目光接觸到跪在地上的曹甫時一頓,步伐也停了下來。

握拳抵著嘴邊虛虛一咳,薛如昇揚聲喊,聲音追著夜色跑進章瑉他們的耳朵裡:“我也不是一無所獲!”

“章瑉,你還記得濟塘那族會巫術的苗人嗎!”

他看見章瑉一頓,馬上又喊:“除了馮岑,我知道似乎槿國也有!好像就在,就在鎮撫司!”

人已經走遠了,薛如昇想了想,低聲說:“還有,對不起。”

身後傳來蕭吟冗長的歎息,薛如昇脊背一緊,馬上堆起笑來跪下:“臣殿前失儀,請皇上責罰。”

蕭吟揮了揮手,沒說什麼。

曹甫見狀立馬問:“皇上,那、那我……?”

“你們都走吧。”他扶著椅子把手站起來,“朕乏了,要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