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抱著公主,一陣風一樣衝進芳華宮。方貴妃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過離開片刻就成了落湯雞的兩個人。
皇帝才睡下,又被鬨得起來,心裡煩悶。可見著歡騰的小丫頭濕淋淋、病怏怏地被方霖抱著,一下子靈台清醒。
“這怎麼回事!”
方貴妃連忙引著方霖將她放在內室軟榻上,原非正帶著張太醫來。太醫見著皇帝要跪,不等跪下就聽皇上說:“快進去看看。”
他顧不得一身老骨頭要被原非累得散了架,忙不迭地點頭奔內室去了。貴妃在內室守著,方霖走了出來。
皇帝揉揉眉心,沉聲問:“怎麼回事?卿兒怎麼會落水!”
方霖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公主與臣行至禦花園,偶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言語激烈,公主不堪受辱,遂扭打在一起。淑妃娘娘將公主推入湖中,公主驚懼之下,將娘娘也帶落了水。”
原非站在內室門邊,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心裡暗笑,世子爺真是好口才,三言兩語真假半摻。
皇帝果然慍怒,怒喝道:“召淑妃。”
太醫從內室出來,原非像一條魚一樣滑進去。
張太醫在皇帝麵前躬身回道:“回稟皇上,公主隻是嗆了水,受了驚嚇,並無大礙。微臣給公主開些驅寒安神的藥,過兩日便能好了。”
“嗯,去吧。”皇帝撫額,看了一眼方霖身上濕答答的衣服,揮了揮手,“去換身衣裳。”
“是。”方霖由小太監帶著退了下去。
皇帝歎息一聲站起來,走去內室。貴妃已經給公主換了衣衫,原非正給她梳頭發。
見著皇帝,她委屈地撅起嘴,眼尾泛紅,眼裡閃著淚光:“皇兄。”
皇帝走過去,將她抱入懷裡。
“丫頭,受驚了吧。”
季時卿抱著他的腰,嚶嚶地哭:“皇兄,我嚇死了。我以為我要淹死了。”
“彆哭,好姑娘。”皇帝摸摸她的頭,觸手還有些潮濕,“乖,把頭發擦乾了,彆生病了。”
她很乖巧地脫身出來,坐直身子由著原非給她梳頭擦乾。
方貴妃陪著皇帝出了內室,輕聲安撫:“卿兒是受了驚嚇,皇上彆擔心。”
皇帝握上她的手,想到很遙遠的事,眉頭深鎖:“這丫頭最怕水,朕怎麼能不擔心。”
貴妃輕歎一聲,又想到淑妃,忍不住責怪:“也不知淑妃是怎麼了,平日裡與卿兒拌幾句嘴也就算了,怎麼敢把她推進水裡去。”
皇帝沉了臉,一言不發。
這廂許淑妃才回宮換了衣裳,沒等著太醫來就被皇帝叫去了芳華宮。
一進殿內,她哭唧唧地拜下:“臣妾拜見陛下。”她腦子裡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告狀。
皇帝沒應聲,她一挑眼見著皇後和貴妃也坐在那,又連忙拜:“拜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
方霖朝她拱手:“淑妃娘娘玉安。”
她跪著,心裡委屈,可皇帝沒讓她起來,她又不敢動。
季時卿這才走出來,原非扶著她。皇帝朝她看過去:“坐那,歇會兒。”
她依言坐下了。淑妃看過去,指著原非,惱怒道:“皇上,就是這個賤奴將臣妾踹下去,害臣妾落水。”
季時卿張口就斥她:“你怎麼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將我推下水,我不小心將你帶下去的。”
淑妃紅著眼睛與她爭執:“你信口雌黃。”
皇帝看著他們倆作勢又要打起來,惱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閉嘴!”
許淑妃安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跪著。季時卿眼珠一轉,也從椅子上起身跪了下來,一邊跪著一邊哭:“皇兄,你要替卿兒做主呀!我和雁歸好好走在路上,淑妃上來就罵我不知廉恥,還說我丟了皇室的臉,將來若是有人娶我也是臟了自家門楣。皇兄,卿兒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淑妃娘娘,她要如此羞辱我。”
她一番哭訴,抑揚頓挫,實叫淑妃有口難辯。淑妃張張嘴著急地辯解說:“皇上,臣妾是怕公主與方世子不知避嫌,傳出什麼流言蜚語,讓皇室蒙羞……”
皇帝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憤怒地瞪著她,將她剩下的話都嚇回了肚子裡。
“卿兒是朕的嫡親妹妹,是大楚的公主,誰敢妄議!”他的聲音如雷聲乍起,淑妃縮起頭,怕極了。皇帝一向溫和,她從未見過皇帝發這麼大的脾氣。往前她與季時卿爭鬨,他也隻是不鹹不淡地笑著。
“你身在後宮,該為天下女子表率,卻如此惡毒心腸。皇後!”他一聲吼,皇後和貴妃當即都跪了下來。
“臣妾有罪。”皇後對此並沒有爭辯,順從地攔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