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 晉國已選定和親的皇子,是六皇子……(1 / 2)

渡情 長不辭 3675 字 11個月前

皇帝在後宮發脾氣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前朝後宮。淑妃一向受寵,父兄也都是高官厚祿,許家如日中天。今日一番眾人都揣測皇帝是何心思,許大人當日下午就將告罪文書遞到了皇帝的案頭。許家全家都夾起尾巴做人,生怕以此為由頭落得個丟官罷爵。

皇後被問責,又是罰俸祿又是督責,本與她無關的事生生被牽扯進來,眼見著芳華宮是全身而退,是一頭壓過一頭的架勢。

可偏偏晚上皇帝在皇後那吃了晚膳,順道就宿在了玉坤宮。瞧著帝後夫妻是恩情不減,宮裡一些嘴雜的鬨騰半日,終於消停下來。

夜色已深,殿內掌燈,皇帝斜靠在軟榻上看書,皇後就坐在他腳邊手裡逢著一件寢衣,雙龍戲珠的式樣已經大致有了雛形。

皇帝看著書半天不翻一頁,他安靜時總顯得冷漠嚴肅,比之少年時的明朗總顯得老成持重。皇後輕輕歎息一聲,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把針線收回盒子。

“陛下還在擔心卿兒?”她的聲音宛如躍在火苗上的一縷清風,溫曖輕柔。

他恍然抬起頭,把書放下朝皇後伸出手。他的手掌很大,多年來掌兵訓馬,掌心有一層厚厚的繭子。

皇後站起來將手放進他的手裡,看著他蜷起手指將自己的小手裹進他溫暖的大掌。她順勢坐下來,就坐在他的腿邊,他們交握的手搭在他的膝頭。

“陛下彆擔心,卿兒的身體太醫們會悉心照料的,況且有方世子在,卿兒心情好,自然是萬事都好。”

皇帝聞言哼了一聲,臉上的不虞之色終於散開了一點。

“這丫頭,越來越胡鬨。”

皇後淺笑,沒有搭話。她空閒的那隻手揉捏著皇帝的手臂,他批了一天的折子,手臂總會累著。

“淑妃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皇帝提起仍是惱怒,“她自小與丫頭不對付,朕也沒插手過她們的事,可偏偏淑妃將她推進水裡。”

皇後的手一頓,垂著頭輕聲說:“卿兒是最怕水的。”

皇上歎息一聲:“是,當年若朕晚回宮半刻,丫頭就凍死在水裡了。”

他回憶起那個冬天,他十歲,隨太傅出宮拜訪孫相公。漫天飛雪裡,太液池被鑿開一個窟窿,小人兒撲騰在冰冷的水裡用儘一切力氣掙紮。而岸上的人隻是看著,仿佛看一場大戲。

季啟禮永遠忘不了那張稚嫩青白的臉,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是死神的顏色。

每每思及此,他總是心疼。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雖長於宮廷,但自幼感情深厚。自他登基,她雖做著驕縱跋扈、不可一世的派頭,但心裡還是那個善良的姑娘。他都明白,卿兒做這些,是唱了紅臉。他做一個仁慈的皇帝和溺愛的兄長,她做皇帝身前的利刃和兄長麵前的鎧甲。

何其有幸,得妹如此。

皇帝的聲音很沉,像酸果子被石杵碾過,溢出酸苦的汁:“今日看她渾身濕透,臉色蒼白,朕便覺得又回到那天,朕將她撈起來,她就像一隻小貓兒,抽搐著瑟縮著在我懷裡。”

“皇上,公主會一直平平安安的。”

“嗯。”皇帝垂下眼簾,眼睛盯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朕曾在父皇母後靈前發誓,此生定會護她周全,給她喜樂安寧。”

“卿兒那麼懂事,她定明白皇上的心思。”

皇帝目光隨著燭台上跳躍的火苗,變得幽靜深長:“丫頭是最懂事的孩子,旁人不懂罷了。”

皇後溫柔地笑起來,眼睛裡一片柔光。皇上拍拍她的手,也溫柔了聲色:“今日委屈你了。”

“臣妾沒有管理好後宮,給皇上添了煩心事,還害了卿兒,自是該請罪的。”

“淑妃你要多點醒她。這樣的事,沒有第二次了。”他的聲音很輕,一如平時耳鬢廝磨時的軟語。

可皇後仍覺得一瑟,淑妃年輕,不懂得揣摩帝王心思,以為仗著恩寵便可誰都不放在眼裡。

可這宮裡誰都能惹,有一個人是萬萬惹不得的。

她輕聲應下:“臣妾會好好管教淑妃妹妹。”

晉曆景明二十七年,春逢大旱,夏遇暴雨,旱澇之災,晉北五州,千裡良田顆粒無收,餓殍遍野。

晉帝遣使往楚借糧,奉以黃金萬兩,珠寶無數。並修國書,願以皇子和親,修兩國姻親之好。

烈日高懸,火爐一般烤著,偶有一絲涼氣自風中消散於豔陽。

平樂公主窩在涼閣軟塌,正歇午覺。掌扇的兩名婢女輕柔緩慢的扇著團扇,將銅鼎裡冰塊的涼氣扇送過去。

窗外蟬鳴聒噪,季時卿蹙起眉毛,合著眼睛,伸手拿起一旁的瓜果盤子,揚手扔向門口。盤子撞在門上,“咚”的一聲,瓜果飛散一地。

門外奴才立刻顫巍巍地喚了一聲:“公主?”

“蟬,吵。”

便兩個字,立刻有人去打蟬,蟬鳴聲漸歇。

睡了個好午覺,季時卿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由兩個小婢伺候著梳洗換衣。她隻穿了蟬翼紗做得夏衫,長發用一隻木簪鬆鬆垮垮的綰起來,一派慵懶的樣子。

原非進來正見她斜倚在貴妃榻上看書,低垂著眉眼。公主安靜時的樣子像極了她的母親,溫柔纖弱,矜貴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