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 你比百戲班子唱的還熱鬨(1 / 2)

渡情 長不辭 3669 字 11個月前

方霖鄭重地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伸手將她抱入懷:“等我回來。”

她揚起臉來笑,眼裡淚光晶瑩:“戰場凶險,望自珍重。待你歸來日,餘酒慶歡。”

季時卿一路送他出了營地,直到他與大部隊彙合,她才笑著朝他揮揮手,看著他遠走。

“公主,咱們回去吧。”

她仍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眼眶微紅。良久,馬蹄的塵煙已經散去,隻留下一條蹄印錯雜的小路。她深吸一口氣:“原非,回吧。”

清碧湖畔,雲霧驅散,太陽的光灑在湖麵上,金光粼粼,連山影都被著光芒震懾,不敢在水麵露出頭來。

傅南笙低垂眉眼,如此光景入不了他的眼,柔軟的陽光亦入不了他的心。

他用手指撣動衣擺,沼沼霧氣將衣服浸得潮乎乎的。

“主子,咱們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公主會不會不來了?”

“再等等。昨日她既沒有拒絕今日相邀,便是有幾分把握的。”他抬起眼皮,厭倦地縮著目光,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德安殿外的大雨,陰沉瓢潑倒比今日這樣陽光燦爛要叫他舒適些。

身後響起馬蹄聲,風掠過草叢,沙沙作響。

傅南笙回頭,靜安公主策馬而來,勒住馬便跳下來朝他而來。

“讓侯爺久等了。”

傅南笙搖頭:“這裡景色甚好,祟明看景竟一時也忘了時辰。”

季時淼勾起唇角:“侯爺是好雅興。”

他微攏眉頭,頗為可惜道:“隻是這薄霧氤氳、光線如絲,宛如仙境之景,公主錯過了。”

季時淼目光看過去,此時豔陽騰起,光影之間一片燦然。她輕笑:“此時雲霧儘散開,彩徹區明,我倒覺得是撥雲見日的好景色。”

她是頗有信心的,扭回頭來朝傅南笙笑:“不過,我每年都隨聖駕來長山,卻從來不知這裡有這麼美的一處風景。倒是侯爺初來便有這麼好的緣分。”

“來時我見山口的花木與獵場那裡不同,想來獨到的風景處也是步步相宜,早有彰示。隻是我等俗輩,時難靜心觀之,白白錯過。”

季時淼沉默片刻,一縷烏雲飄飄蕩蕩遮住太陽,湖水露出青藍的本色。沒有了閃耀的金光,好像周遭都變得更加寧謐了。

季時淼的目光從湖麵轉到他的身上,他的側臉比這湖光更叫人心動。

“時淼的確不如侯爺心細如發,觀之入微。”

“公主謙虛了。隻是亂花迷眼,公主未曾注意到小小草屑罷了。”傅南笙笑,笑得涼薄,像這清澈的湖水,瞧著好看,若是指尖碰了,便隻剩下一身驚寒。“祟明自幼長於深宮,一入長山便如脫韁之馬,自是東瞧西看,處處新奇。”

季時淼對他語氣中的疲憊傷情感同身受。晉國六皇子的遭遇她也是早有耳聞的,他們算是同病相憐。在這淒冷幽森的皇宮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每一個人都說她是比嫡公主更像公主的公主,百姓都讚歎她的寬容大度和雍容姿態。可是沒有人愛她,所有人都在包容季時卿的胡鬨和混賬,所有人都愛她。

到現在她也記得先皇後去世時的樣子,那麼憐愛悲傷地抱著繈褓裡的女兒,一遍又一遍親吻她的臉頰。她大口大口地吐出血來,不想血汙玷臟她的女兒,讓乳母把孩子抱開,她就躺在那,用那種眷戀的溫柔的目光看著女兒。

她那時隻有三歲,扒著門框偷偷地看,記了一輩子。

她不想記住,可是她的母親從來沒用這種眼光看過她。

季時淼的眼睛盯著一處,有些失神。傅南笙清潤的聲音讓她驚醒。

“逸王爺聲名在外,公主這些年,很辛苦吧?”他貌似關切的一句話,如一記驚雷,激起了季時淼心裡所有的悲傷和憤怒。

若她的哥哥能爭氣些,她何須如此隱忍?這些年他閒雲野鶴在外,列國流傳他的詩詞書畫,人人誇讚他是文之大家,才華斐然。

可那又怎麼樣?他不過是個懦夫,是個落荒而逃的廢物!

季時淼的手攢起,指甲刺在掌心。清冷的秋風吹過林間,樹葉嘩嘩作響。湖水隨風漾起一道道漣漪,有兩條魚相作戲耍一般從水中躍起,交替著又潛入水中,隻留下湖麵幾朵水花,泛成泡沫最後歸於一片平靜。

她鬆開手,掌心微微發燙。

“侯爺這是何意?”

“笙隻是對公主的悲傷感同身受,不忍公主同我一樣的苦。”

季時淼看他,眼裡淚光跳躍。

傅南笙,這個男人是懂她的。或許是因為他們有相似的境遇。季時淼心裡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溫度。

“當年蕭相公……”他尾音一抹,季時淼的皮膚隨之戰栗,他的聲音轉而低沉悲傷,“實在可惜。”

她沉默不語。傅南笙輕歎一聲,無奈地搖頭:“一代名相,可惜天道不公。”

他將那些狂悖的、僭越的,歸於天道不公,就等同於認同皇帝的不仁。季時淼扯扯嘴角:“侯爺是做好了準備來找我的。”

她湎於情緒,卻不傻。

“是。”他大方地認下,坦坦蕩蕩,“我不忍自己就這樣吞食苦果,也不忍公主一生鬱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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