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小卒稟報進來:“將軍,京城的信送到了。”
方霖起身拿了,急匆匆地展開看。季時卿的字跡娟秀有力,寫得極好看。
秦安見他溫軟的神色,笑眯眯地問:“世子,九公主這是說什麼?”
方霖笑了一下,瞪他:“什麼你都打聽。”
“屬下這是好奇,九公主雖然遠在京城,卻是時時刻刻記掛著世子。”
方霖笑著不做聲,接著把信看完。
他皺了皺眉頭,秦安緊張地看著他。
方霖把信收起來,看著秦安問:“那位豫侯爺,你怎麼看?”
“豫侯爺?”秦安撓撓頭,“看起來病久不愈,身體孱弱。”
這的確是傅南笙給人的感覺,孱弱得像初春嫩柳。
秦安又說:“不過屬下覺得這位侯爺應該心誌堅韌,並非文弱書生。”
“哦?”
“當初途中遇刺,他幾乎喪命,雖是慌張害怕,但刺客一退他便鎮定地向屬下道謝,極為周全有禮。”
方霖歎了一聲,公主來信中也有同樣的擔憂。
“這位侯爺,隻怕是不簡單。”
年關的時候,季時卿到宮中赴宴,穿了一身湖綠的緞錦衣裳,裹著白狐裘。
合昌殿內,皇帝坐在尊首,左側坐著皇後,右側坐著方貴妃,皇後下麵就是平樂公主,再往下首依次坐著幾位妃嬪,之下是各位皇親貴戚。
皇帝舉杯:“今日除夕,咱們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分君臣,儘興吧。”
眾人隨著飲下一杯酒,這才起了歌舞,熱鬨起來。眾人把酒言歡,看鶯歌燕舞,極是高興,唯有九公主興致缺缺。
方貴妃給皇帝夾了一筷子酥肉,許淑妃瞧著眼紅卻不敢發作,彆開臉看見平樂心事重重的樣子,開口諷刺:“九公主平日裡素愛豔麗,怎麼今日除夕,反而穿得這樣素淨?”
“我穿什麼,關你什麼事?”季時卿很不客氣地瞪她一眼。
許淑妃臉色一白,她平日裡在宮中仗著恩寵囂張,旁人都不敢惹明著惹她。如今在九公主手下吃了癟,周旁幾位嬪妃都掩唇笑,明著暗著嘲笑她。
許淑妃又羞又惱,她委屈地看向上首,還未開口,皇後溫婉地笑著朝皇帝說道:“皇上,瞧著幾位公主都到了議親的年紀,這婚事也該皇上費心了。”
皇帝點了點頭:“嗯,皇後說的沒錯。”
許淑妃見被截了胡,手裡絞著帕子,心有不甘。靜安公主看了他們一眼,沉默地喝了口果釀。
方貴妃笑著接話:“皇上對宗室這些妹妹呀,是左舍不得右舍不得,可叫姑娘家怎好開口呀。”
皇帝哈哈一笑,竟附和:“妤兒這樣說倒是朕的不是,幾位妹妹是該議親,這事啊還要皇後和貴妃多費心。”
她們對視一眼,皆掩唇笑,皇後說:“幾位妹妹天人之姿,又有陛下疼著,臣妾自然是要為他們都尋一門好親事。”
提起婚事,季時卿看了一眼坐在末端的晉豫侯,不知他在想什麼,竟是出神。
“卿兒,看什麼呢?”方貴妃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舞姬婀娜的身姿。
她回過神來,冷嗤:“這舞娘跳得實在一般。”
“你若不喜歡,就讓他們換人。大過年的,彆平白擾了興致。”
皇帝也看過來,聲音含著些笑意:“朕瞧著跳得挺好,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挑。”
季時卿撅嘴:“皇兄!”
“就你這狗脾氣,以後哪家的敢娶你。”
季時卿撅嘴,小聲嘟囔:“我家雁歸。”她吸溜吸溜鼻子,對遠在千裡之外的方霖想念得緊。
方貴妃嫣然一笑,給皇帝斟了杯酒,邊說邊笑:“皇上拿卿兒取笑,若是惹生氣了,臣妾可不幫著哄。”
季時卿撅著嘴又喝了一杯酒,站了起來說:“皇兄,我酒喝的多了些,想出去散散風。 ”
說完她掉頭就走了,皇帝氣笑:“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皇後笑說:“皇上寵著,公主活得灑脫自在,多好呀。”
季時卿一路走得快,原非抱著狐裘小跑著追她:“公主,公主慢點,您快把狐裘披上,可彆染了風寒。”
一陣冷風吹過來,吹紅了她的臉,也吹紅了她的眼。季時卿停住腳,原非趕緊上前將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她攏著狐裘吸了吸鼻子,淚珠猝不及防地砸下來。
“公主,您彆哭啊,您這是怎麼了?”
季時卿胡亂地抹了抹臉,撅著嘴嘟囔:“雁歸許久沒有消息,他不知道我很擔心他嗎。”
“許是戰事緊急,世子爺心裡是最緊著公主的。”
“等他回來,定要他好看。”季時卿跺了跺腳,咬牙切齒的。
原非舒了口氣。
她攏了攏狐裘,吸吸鼻子,抬頭看向蒼茫的天際,小聲說:“他一切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