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行刺平樂公主,致其重傷,實力非同一般,公主這些年苦心經營,想必心神勞累。笙以為,即便如今成親之事未成,我與公主的約定也全然作數。公主不必再冒險行事,保全實力,再圖日後。”
季時淼挑眉看著他,他神色淡然,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他總是這樣,擔憂、厭惡、歡喜、無奈……所有的情緒都藏得那麼好。
可她總覺得好像有時候他也不是這樣。
“祟明這樣說,是怕我冒險,還是怕我再出手真的殺了季時卿?”
傅南笙瞥她一眼,故作苦惱:“我怎麼會擔心公主殺了平樂公主。”
他垂眸飲茶,斂儘情緒。越是如此,季時淼便越覺得不安。
“我若非要殺了平樂呢?”
他嗤笑一聲:“隻要公主不暴露,笙自是求之不得。”
瞧他多冷心冷肺的一個人,平樂再怎麼討好他,也打動不了他。
季時淼也笑了一下:“是我多慮了。祟明心智堅定,怎會隨意被人影響。”
她也沒得那麼傻。這一次雖然季時卿受了重傷,她派去的人也無一活口。打草驚蛇,若再想取她性命,可沒有這好的機會了。
季時淼抿了口茶,傅南笙這般盤算,倒是無形給了她一個台階。
謝明徹生辰在四月末,天氣舒朗的時候。當天他組了一場馬球會,遍邀京城名門。平樂公主的身體好了些,便也應邀去了,自然是也請著傅南笙。
季時卿隻坐在簾下躲太陽,並不上馬。謝明徹特意過來和她待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去場上打馬球了。
她慢悠悠地吃點心。
謝明徹近來馬球的技術又長進了,瞧著他在場上是走馬少年,意氣風發。她想起方雁歸,也是這樣俊朗的少年,不知他在邊關現下如何。
見她眉間攏起陰雲,原非立刻咧嘴笑起來:“公主您瞧謝小侯爺,這一球可打的真好!”
季時卿目光遞過去,輕笑一聲:“他倒是長進不少。”
謝明徹下場來拉她打馬球,季時卿病懨懨的樣子推拒,他無奈,隻好又自己回場上。
看了兩場球,遠處傳來一陣喧鬨,她偏頭去看,倒也不是彆人,正是她日日討好的晉豫侯。
季時卿手撐著額頭,一副閒適優雅的樣子看著不遠處的鬨劇。原非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嘟囔一聲:“那不是王尚書家的公子嗎?”
“你說他是誰?”她腦海中翻起這幾個字。原非說:“公主,是工部王尚書家的獨子王展。”
季時卿看著那個在傅南笙麵前趾高氣昂叫囂的男人,想起前年上元燈節的一幕。
“上元節當街斥罵我的那個?”
原非也想了起來,吞了口水:“公主,您當時扮作男裝,他也不知道是您。”
“嗬,要不是雁歸攔著,我一定揍死他。”季時卿看著,嘴角彎起惡劣的笑,“冤家路窄啊。今天雁歸可不在。”
王展一支是九江王氏的旁枝,但到底是世家大族。所以他在京城一向囂張慣了的。
傅南笙在他眼裡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晉國質子,雖然與平樂公主定了婚約,但到底不過是那個公主手裡的奴才。
今兒見著他,就是要羞辱他,當著一眾公子小姐的麵耍耍威風。
傅南笙最能容忍,他低垂著頭,不反駁不爭執,隻是靜靜的站著。
王展和他麵對麵走,迎上去撞他的肩膀,然後便惱怒地將他攔下來。
“你撞著本公子了!”
傅南笙好脾氣地朝他道:“冒犯了,請公子見諒。”
見他是個軟柿子,王展更囂張了。
“一句‘冒犯了’你以為就行了?”
傅南笙平靜地看著他:“公子還想要如何?”
“跪下,給我磕頭。”王展瞪著眼睛,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周旁的幾位公子都哈哈大笑。
傅南笙抿唇,沒有說話。白楓惱怒道:“我家侯爺身份尊貴,豈容爾等羞辱!”
“尊貴?”王展大笑,“彆以為攀上平樂公主你就飛上枝頭了,公主生性涼薄,喜歡過的男人成百上千,她不會為你出頭的。”
王展也正是篤定如此,才敢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欺辱他。
席上,季時淼也看過來,她的目光裡有些同情。翠枝小聲問:“公主,咱們要過去嗎?”
季時淼瞪了她一眼,翠枝噤聲。
“我幫不了他。這些,他總該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