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今朝 年年今日,歲歲今朝。(2 / 2)

渡情 長不辭 3597 字 12個月前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間,掌心的汗黏膩。十指緊扣,逐蕩在浪潮中。

她咬著唇,見他眼中星辰。耳畔是雪浪擊石,海風獵獵。

他將灼熱的氣息帶到她的耳邊:“彆咬唇,我心疼。”

貝齒微鬆,她一聲嗚咽藏於海鷗的嘶鳴。

幽森的小佛堂青燈兩盞,佛龕裡的佛像睥睨著跪在身前的人。

她撚著佛珠,閉著雙眼,鼻息下是沉水香幽然肅穆的味道。

皇帝忽然對傅南笙出手是她始料未及,如今季時卿夫婦離京,她與傅南笙的聯係就變得更困難了。

好在上元節的事很順利,如今鄭長河已經融入禁軍。

這些頭腦簡單的兵魯子都很好打交道。她這樣想。

翠枝在外麵輕輕叩響佛堂的門,季時淼聞聲睜開眼,雙手合十在胸前朝佛叩拜,這才起身出門。

她身上帶著裡麵的香氣和幽涼步入陽光,微微眯起眼睛。

“公主,宣平侯爺來了。”

方侯爺坐在廳上向外看,見公主遠遠而來,當即便出門迎了上去,老態龍鐘的身子那麻利勁兒比二十歲的小夥子也不遑多讓。

“公主。”他彎腰拜下,季時淼隻瞥了一眼,鼻子裡哼出一個音,從他身前走過去。

方侯爺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跟上去。

季時淼穩當當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挑眼看站在當中宣平侯。

“侯爺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呀?”

公主既沒吩咐坐下,宣平侯也不好就大搖大擺地坐。

他心裡攢了些不悅,麵上仍堆著笑說:“犬子升任西北巡按使,全賴公主之力,方某特來拜謝。”

“這是小事。”季時淼淡笑。她好似才注意到他一直站著,高聲怨怪自己:“哎呀,瞧我糊塗了,怎麼好讓侯爺一直站著。”

方侯笑容淡了些:“隻要公主高興,公主便是讓方某趴著,那也是好的。”

季時淼嬌笑一聲:“侯爺說笑呢。快請坐。你嘗嘗我府裡的春茶怎麼樣?”

他這才坐了下來,端起剛才自己喝的茶,已經有些涼了。涼茶入口極澀,細細咂摸才有一點清香。

“春茶數岐山茶最純香清潤,公主的茶,自然都是好茶。”

“這原本,都是要送到平樂府上去的。”

方侯爺托著茶盞的手一抖。季時淼輕輕彎起唇角。

瞧,這就是季時卿。她在時人人敬她怕她,如今她被貶做庶民遠離京城,仍是叫人談及色變,心中悻悻。

究其根本不過是她是皇帝的心頭肉。

所以她要的不僅是季時卿死,還有至高無上的皇權。

季時淼挑了一眼方遠植,他故作鎮定,那樣子瞧著可笑。

“聽聞侯爺家的小兒子還未娶親吧?”

宣平侯震驚地看她,見她一雙含笑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雲英未嫁的七公主,急需一個駙馬來搪塞皇帝的賜婚。

“犬子粗陋……”

“侯爺這是不願意?”她的聲音沉了下去,方遠植一驚,他沒想到速來溫雅的靜安公主也有這樣壓迫人的樣子。

他慌張地解釋:“臣不是這個意思……”

脫口而出,俯首稱臣。

季時淼笑:“那便是與侯爺親上加親了。”

貴妃被鎖芳華宮,深夜懸梁,身邊婢女正撞見,給救了下來。宮裡亂作一團,她如此一哭二鬨三上吊,皇帝便心軟了。

貴妃複寵,便是一向溫和容人的皇後也傳出了非議。

靜安公主與宣平侯幼子的婚事,也是貴妃提起的。皇帝甚信之,第二日便降旨賜婚。

季時卿收到消息的時候在林子裡坐了很久。

眼看著日頭西斜,天氣漸涼。

她明白,皇兄在下一盤大棋。

如今朝中局勢複雜,他一手提拔的青年才乾,除了夏侯毅靠家世、舒恒靠三甲之名,如今能占一席之地,其他的人即便再有才華抱負,也隻能被排擠遠黜。

他想要借力清洗朝堂勢力,收歸大權。

季時卿明白,也很清楚,他可以做到。

父皇曾說過,皇兄是最像皇祖父的。

可是傅南笙怎麼辦?他如今牽扯其中,究竟牽扯多深她不知道,但那一定是她不敢想的。

她要怎麼樣才能在這場亂流中保住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