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 愛,要麼深埋進土裡,要麼……(1 / 2)

渡情 長不辭 3836 字 11個月前

原非跑上山來找她,氣喘籲籲地弓著腰。

季時卿坐在一方青石上,皺著眉頭看他:“怎麼了?”

“公主,北邊來信了。”

她眉頭一抖,強裝鎮定:“說。”

原非勻了口氣說:“盛京清月樓□□下毒已被斬首。”

“汝陽王和邕王被毒死在清月樓,陛下病了,老侯爺來信請您速速回去。”

白楓稟報,眉頭壓著興奮。傅南笙手裡的毛筆一頓,在學生的書卷上印了一個大大的墨點。

見他沒出聲,白楓試探地問:“主子,老侯爺那邊……?”

“小九去哪了?”

白楓皺眉,不滿他心裡眼裡都是季時卿。盛京如今大好局勢,皇位幾乎是唾手可得。

“公主說去後山練拳,原非已經去找她回來了。”

他將筆撂下,輕歎一聲:“若非是我,小九不會失去武功。”

“主子!當年刺殺之事是汝陽王背後陰招,如今他死得其所,主子何需自責?”

他沉默不語,白楓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主子,您這些年苦心籌謀,可隻差這臨門一腳。若來日功成,主子何愁不能與九公主長廂廝守?”

長廂廝守?

他是要踩著她國家的臉麵達成所願。季時卿不恨他入骨便已算恩賜,又怎麼會與他長廂廝守。

他這樣的貪戀如今的日子,比目成仙也不過如此。

這一生,他可憐地獲得的這點溫暖,怎麼可以放手。

季時卿恰時破門而入,眉飛色舞地衝進來。

“傅小六,我進步了!”她笑得像個孩子,手舞足蹈地和他講,“我今日打了一套拳,比昨日順暢許多。”

“小九最棒。”他笑,一如往日溫潤寵溺。

“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她挑眼看向白楓,“白楓,我晚上要吃釀鴨子。”

白楓抿唇,躬身拜下:“屬下去買。”

她歡歡喜喜地去沐浴,一蹦一跳地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白楓看著她的背影,微微蹙眉,他回頭還要說什麼,才張開嘴就被人搶了話:“還不去買釀鴨子。”

水氣氤氳,季時卿泡在木桶裡,原非捧著乾淨的衣裳鞋襪侯在屏風外。

她仰頭靠著木桶,悵然若失地小聲嘟囔:“再晚些日子,便是我的生辰了。也不知道,他本想送我些什麼。”

原非聽得朦朧,但想必她心中愁緒是因為那件事。便開口寬慰道:“主子,您待駙馬這麼好,他未必會走。”

“原非,你不知道他。”季時卿合上眼,水汽蒸騰著她的皮膚,眼皮裡也漸漸濕潤。

他們這樣的人,總有比情愛更重要的事。愛,要麼深埋進土裡,要麼就隨風而逝。

隻是她有些眷戀這樣的日子,希望久一點,再久一點。可惜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過。

他不能也不該容忍曾經所受過的一切苦難。而她也注定不會遠赴晉國追隨他一生。

亂世風雲際會,將來有一日或許兵戎相見,她無法站在其中腹背受敵。

便是自私一點,放他走。從此天涯路遠,她會在佛前為他祈福。

願安康、願國昌、願覓一良人白首相莊。

夜很寧靜,季時卿抱著傅南笙的胳膊正睡得香甜。窗外響起一聲鳥鳴,接著是三聲,然後又是一聲。

傅南笙睜開眼,偏過頭來看自己的妻子。她宛若嬰兒一般可愛。他眷戀地摸摸她的臉,又生怕將她吵醒,小心翼翼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一手捧起她的頭輕輕從她懷中抽出手臂,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穿好衣服,他回到床邊,季時卿大剌剌地酣睡,砸吧砸吧嘴,伸手撓了撓臉。

他忍不住莞爾,俯下身捧著她的臉頰,輕聲說:“等我回來。”

傅南笙將信留在枕頭邊,起身出門了。

馬蹄聲踏破長夜,疾馳而去的幾道身影轉眼便如天邊星子一樣,漸而隱於山川,尋不到蹤跡了。

在他離開後,季時卿睜開眼,窗外月光如舊,隻留滿室荒涼。

她縮起身子,將被子裹緊,企圖留住被子裡最後一點餘溫。身旁的褥子還有他留下的褶皺,觸手還有淺淺的溫度,逐漸變得冰涼。

季時卿抱著膝,貓在被子裡,嚎啕大哭。那撕裂一般的哭聲,讓在門外的原非頓住腳步,心痛刀絞。他可憐的公主,為何要受這般坎坷。

太陽上了三竿,屋裡還是沒有動靜。原非猶疑地推開門,床上的人縮成小小的一團,縮在床角。

“公主?”原非走過來,她背著身,沒應聲。

想她許是難過了半夜,如今筋疲力儘,該是睡了。他退了出去,守到中午才又進來。

季時卿還是方才的姿勢,原非蹙了蹙眉:“公主?”

還是沒應。原非心焦,探手過去,觸及她的肩膀驟然大駭。她的身子滾燙,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