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笙趕來時，一腳踢開殿門。裡麵坐著的兩個人在下棋，季時卿技不如人，正撒潑耍賴。

他這麼大動靜進來，兩個人都看過來，白楓立刻起身行禮，季時卿趁機換了幾顆棋子。

傅南笙狐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流轉，他問白楓：“你執劍來桐曦閣做什麼？”

白楓啞然，季時卿盤腿坐著，眼睛盯著棋盤說：“我叫他來陪我比劃比劃。他這個人，輸不起，一子都不肯讓我。”

傅南笙走近，壓低了聲音：“孤說過，不要再靠近小九。”

“屬下知罪。”

季時卿撇嘴站起來，嚷嚷道：“怎麼了嘛？我就和白楓熟，你不在東宮我也不認識幾個人。我就叫他來陪陪我，你怎麼這麼大脾氣！”

“傳話的太監說，他要殺你。”

季時卿冷笑：“就憑他？”

白楓臉色漲紅，她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這太監說話也太不靠譜，該罰。”

太子冷笑：“來人，將傳話的太監關入慎刑司，重責六十。”他盯著她的臉，想看出一絲破綻，可是沒有。

她隻是聳聳肩，又坐了回去，琢磨自己的棋盤。白楓看了他們一眼，拱手一禮退出去了。他還要趕著去救那個倒黴的太監。

傅南笙在她對麵坐下來，季時卿朝他笑：“你教我下棋吧。”

她的眼睛裡有點點星光，仿佛又回到了越州的時候，她總愛纏著他學詩詞書畫。他微微一笑，舌尖舔出一個字：“好。”

晚上還是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季時卿翻過來身來看著他，猶豫了一下又翻了個身。算了，明天晚上他就能好好睡床了。

“傅南笙，半月後是太子妃冊立大典是嗎？”

“嗯。”

“年後是不是你就要登基為帝？”

“嗯。”

“朝堂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你不用擔心。”

“好。”她笑了一下，“你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你也會是一個好皇後。”

皇後啊……她笑笑，若非亂世，她倒是很想做他的皇後。

“明天我想出去逛逛，你陪我嗎？”

他猶豫一下，季時卿的心緊張起來，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說：“明日中午我要去齊相府裡拜訪。”

“哦，我忘記了。”她的聲音悶悶的，有些不高興。

傅南笙猶豫了半刻說：“你若想去，讓白芨陪著你。”

“你肯放我一個人出去了？”

“有白芨在，你跑不了。”

她笑了一下：“也是。那你去忙你的，我帶白芨去喝酒。”

“你高興就好。”

他看著床上她的背影，嘴角勾起微微含笑。她難得心情好，他不想拂她的意。月華的事是他對不起她，來晉國後她總是鬱鬱寡歡，他想她開心。未來還有好長的路要一起走，他希望她能在這裡開開心心的，就和在邯鄲一樣。

她想出去逛逛，想接觸這裡，應該也是個好兆頭吧？

太子去上早朝，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爬起來，追出去抱住他。

傅南笙愣了一下，回抱住她，搓搓她的後背，儘力將她抱入懷裡：“這麼冷的天兒，不穿件衣服就跑出來。”

身後喚雲追出來，手裡捧著大氅。

“傅南笙。”她叫他一聲，沒了下文。他輕輕一笑，用大氅將她裹起來又把她抱緊：“怎麼今日這樣纏人？”饒是這麼說，他卻如此受用。

季時卿縮了一下，他以為是她冷了，連忙鬆開她把氅衣攏緊，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等我晚上回來。”

“好。”她笑，看著他的背影踏出月門，消失在拐角。

天冷了，她受不住這樣單薄的待在外麵。回到床上她企圖用被子將自己溫暖，卻覺得越來越冷。

上午她帶著白芨出門，她知道暗處有很多白芨的人手。他們生怕她跑了。

沿著永順街走，季時卿買了很多東西，白芨一個人拎不住，她笑眯眯的：“叫人來幫幫你吧，我還想買點吃的。”

跟著她的人由白芨一個，變成兩個，變成四個，每個人手裡都拎著大大小小的盒子。

季時卿從成衣鋪出來，換了一身紅衣。她已經很久沒有穿這麼明豔的顏色。她明媚一笑：“我有點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再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