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卿撫摸他的手,聲音很輕:“傅南笙,我是來和你好好道彆的。”
傅南笙推開她,目光變得森冷,他嗤笑一聲,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季時卿,你覺得我是什麼?你手裡的玩偶嗎!”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他不這麼怒,不這麼恨。
“皇兄已經撤軍了,你也退兵吧。從此晉與楚做唇齒相依的友鄰,這樣不好嗎?”
“你可真是儘職儘責,時至今日你還在操心你的子民!”
傅南笙真的很想知道,他在她的心裡究竟算什麼!月華比他重要,她的皇兄皇嫂比他重要,她的朋友比他重要,楚國子民也比他重要。她有那麼博愛的一顆心,為什麼隻有他是可有可無的!為什麼不能多愛他一點。
他卑微地乞求她一點憐憫,可每一次她都毫不猶豫地舍棄他。
“你是皇帝,你也該操心你的子民,為他們帶來平安喜樂。”季時卿平靜地說,眼裡淚光閃爍。
傅南笙盯了她片刻,鬆了手,扭開身子,硬狠狠地說:“我不會放你走了。便是綁我也會把你留在身邊。”
“我不想有一日麵對骨肉相殘,左右難全。”
“你不愛我。”傅南笙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話,她卻問:“傅南笙,你那麼辛苦地走到今天。若要你放棄一切和我從此山高水遠,你願意嗎?”
他扭過頭來瞪她,她笑得明亮刺眼。她殘忍的告訴自己,自己也沒有那麼愛她,沒有愛到為她放棄到手的皇權,舍棄宗室,舍棄晉國的土地和百姓。
他嗤笑:“你要守你的家,我要護我的國,咱們還真是天生的一對敵人。”
季時卿苦澀地扯扯嘴角,是啊,天生的敵人。
他的眼神漸漸冰涼。“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你走。我會把你從你皇兄身邊奪回來。”他攥住她的手腕,“我既來了雁門關,就不會讓你再跑。”
那一刻季時卿為他眼中的執著所撼動,那種可怕的眼神讓她渾身森冷。傅南笙看著她驚恐的眼睛,抬手劈暈了她。看她倒在自己懷裡,他笑了,他輕輕攬著她,另一隻手去抓她的手,手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小九,我這一生太苦,真的不想放開你。
嘉和七年三月十四,楚自平野撤軍,撤回嘉臨關內。七日後晉軍出雁門關,直襲嘉臨,兩軍交戰於平野。
季時卿被銬在了床上。她在營帳裡,一扇屏風擋著,她的腳上銬著兩條鎖鏈,鎖鏈另一端鎖在床上。她有些懵,傅南笙這是瘋了嗎?
她琢磨了一下鎖鏈,想要用手扯斷,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她盤坐調息,發現自己的內力竟然囿於丹田,全然發揮不了。
季時卿眉頭緊鎖,額頭密密麻麻的冷汗。傅南笙走進來就看到她這副不要命的樣子,連忙運息替她□□。
見她氣息平順下來,傅南笙惱怒的拉過她,坐在床上瞪她:“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做的?”
他低下頭,有些心虛:“白芨的藥,隻能暫控你的內力。”
季時卿看著眼前如此陌生的人,竭聲質問:“你想做什麼?把我當做囚徒還是人質?”
“我隻是不想你離開。”
她不想廢話,環顧四周陳設,有些驚恐地扯住他衣袖問:“這是在哪?”
“軍營。”他朝她笑,有幾分惡劣,“平野。”
“你出兵了?”
“是你皇兄逼我的。我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
季時卿凝著他瘋狂的眼睛,忽然大笑出聲。她笑得彎下腰,脖子上青筋□□。她的笑聲變成枯竭的喊聲,最後成了嗚咽。傅南笙被她嚇到,連忙去抱她,她卻一把推開,縮到一角,斥喝:“滾!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小九你彆生氣。”
“你知不知道,我險些與皇兄決裂,隻是不想讓這場戰爭發生在我眼前。為什麼你也不肯成全我。”
她眸子猩紅,臉色慘白,看著嚇人。傅南笙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他從懷裡掏出鑰匙,解了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