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坐穩東宮之位,終究還是要……(1 / 2)

崇明十三年,春,大溪京城——銘都。

三月十五,月圓之夜,一輛普通得沒有絲毫紋飾的馬車停在了皇宮德勝門外,守門羽林衛見到車趕車侍衛遞出的令牌後,開了門。

車裡走出一著玄色袍子的女子,她以一根玉簪挽發,做男子裝束,不施粉黛,容貌平平,貴氣逼人。

她是皇朝文昌公主,當今聖上與皇後王氏誕下的第一女,也是大溪皇朝自從開國以來受到皇子們忌憚的唯一一位公主。

唐芷。

生於崇明元年元月一日,即崇明帝率兵攻破廣陵城的日子。那日天降祥瑞,廣陵城的文昌閣上一隻五彩飛凰盤旋,久久不離開。崇明帝大喜,因而親自給那女娃娃賜了名和封號,並在她滿月那日,將富庶的廣陵城賜給了她做湯沐邑。

此刻,唐芷笑眯眯地從荷包裡掏出兩顆金瓜子放在了守門羽林衛手上:“辛苦你們了,大半夜的還要在這裡守門,這錢給你們去打酒喝。”

守門羽林衛眉開眼笑,他笑吟吟地道了聲謝,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目送唐芷遠去。

天色墨黑,玄色衣裳的女子很快就融入了春日微暖的夜色裡。

唐芷摸黑走在金磚鋪就的宮道上。整個皇宮裡都靜悄悄地,皇宮內巡邏的羽林衛見到步履匆匆的唐芷後,齊齊停下腳步行禮。

“殿下。”

她點頭示意後,疾步走向了皇後宮中。

景泰宮。

唐芷站在黑漆漆的景泰宮門口,等著宮人去通報。

不一會兒,景泰宮裡的燈火逐漸亮起,唐芷走進宮殿,轉過宮殿西邊一十二扇百鳥朝凰蘇繡屏風後跪下行禮。

“母後。”

燈火通明的宮殿裡金碧輝煌,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摻雜著梔子花香氣的檀香。

抬眼,目之所及,皆儘奢靡:沉香房梁,烏木柱框,白玉窗楣,金磚鋪地。

懶懶倚在軟榻上的女子麵容白皙,容顏傾城絕世,她那跪地問安的女兒抬頭,嬌嬌俏俏地笑了一聲。

“不過半個月沒有見,母後越發漂亮了。”

宮內昏黃的燭火映在兩人臉上,讓榻上神情嚴肅地女人看起來不再冷漠。

“小芷兒。”她笑笑,指了軟榻邊的腳踏,“走了一路想必累了吧?快坐快坐。”

“有吃食嘛?”唐芷訕訕笑了一下,“母後,我餓了。”

宮女捧著一碟甜口的蔥油椒鹽酥走來,唐芷接過碟子,朝著皇後使了個眼色,一眾宮女內侍齊齊退下。

“小芷兒,這麼晚來找母後,是那顧淵接受太子的邀約了?”

“沒有。”唐芷揩去唇角沾上的點心碎屑,“他拒絕了。”

王皇後唇角笑意漸漸退去,她冷冷看著唐芷,唐芷放下了手中的點心,垂下了腦袋。

“那你可曾殺了他?”

唐芷輕咳兩聲:“不曾。”

“你為什麼不殺了他?你可知道,若是他不能為你太子哥哥所用,你哥哥的太子之位會受到多大威脅?”

唐芷蹙眉:“母後,顧臨安的風采文華固然冠絕當世,但坐穩東宮之位,終究還是要靠哥哥自己。”

“母後,士子皆乃國之棟梁,殺之不妥。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此事怪罪下來,那哥哥的東宮之位才是真坐不穩了。至於顧臨安……若他膽敢對太子不利,殺之不遲。”

王皇後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小芷兒做事還是穩妥的。”

唐芷暗暗鬆了口氣,旋即換上了一副笑容來:“母後,父皇他……還在禦書房麼?”

王皇後麵露不悅:“你找你父皇作什麼?”

“我在廣陵城見到錦衣衛了。”

*

禦書房內,唐芷端著內侍遞來的茉莉花露泡出的滇紅,偷偷瞄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研墨的李公公李竹。

“父皇,女兒在廣陵城看見了錦衣衛。”她頓了頓,瞥了李公公一眼,“錦衣衛抄了顧家。”

李公公斜著眼,瞪了唐芷一眼。

他原本是可以專權的,但自從唐芷七歲那年出宮立府以來,總是明裡暗裡處處讓他吃癟,像是銘都外緩緩流過的江水,溫柔卻又將有些本屬於他的東西慢慢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