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思忖間,徐嬤嬤已經去而複返。
不待她開口,昭月吩咐道:“你們都在這等著吧,我一人去就好。”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徐嬤嬤不禁感歎,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玲瓏心肝,難怪帝後如此寵愛。
殿內點著怡人的熏香,昭月在門外聞到了絲香味,步子不禁一頓。
這一晃神,便聽殿內傳來喬夫人顫抖的聲音,“姐姐,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那賤奴的女兒隻比我的靈華小了一歲,將軍這是明著打殷氏的臉麵啊!”
皇後沒有開口,隻是輕輕將茶盞放下,淡淡道:“不過一個庶女,你計較什麼。”
聽到這話,喬夫人隻覺得心頭一梗,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淚還想繼續抱怨,一抬眼卻撞上皇後泛著冷意的目光,再多的委屈都歇了。
都說殷皇後是這世間最幸運的女子,與天子相識於微末,一路風雨卻又有驚無險地走到今日,坐上後位。
三千寵愛集於一身,還為大盛誕下明珠昭月公主。
上至王侯顯貴,下至平民百姓,哪個不羨慕她的好氣運。
但細細想來,這後位也並不好坐。
皇後身為天下女子的表率,即便宮中美人越來越多也不能妒,皇子越來越多也不能怨。
想到宮中這幾年出生的皇子,喬夫人也沒了抱怨的心思,喃喃道:“昭月再受寵,也隻是個女孩。太子之位,姐姐還是要早做打算。”
“我心裡有數,離了椒房殿此事莫再提起,”皇後聲音和緩了下來,“尤其是在昭月麵前。”
“姐姐放心,我曉得。”
聽殿內說話聲漸低,昭月提起裙擺原地踏了幾步,待傳出規律的腳步聲後才快步走進殿內,笑聲清脆悅耳,“母後,兒臣來給您請安了。”
皇後看著女兒的笑顏,不禁也勾起唇角,“乖。”
喬夫人見狀起身,臉上掛著淡笑,好似方才還在為喬將軍的庶女愁苦的並不是她,“殿下。”
“原來姨母也在,難怪母後近日心情大好,”昭月回完禮,坐在皇後身側對喬夫人道,“往後姨母可要常來宮中,陪母後說說話。”
“那是自然。”喬夫人應著,神色看不出丁點異樣。
皇後卻是輕刮了下昭月的鼻子,寵溺道:“你啊你,小心思都藏不住了,是不是覺得將姨母哄進宮來陪母後,自己就有更多時間玩耍了。”
昭月聞言挽著皇後的手撒嬌,“母後明鑒,昭月哪敢有什麼小心思。”
看著年幼的女兒,皇後恨不得將一腔愛意都傾注到她身上。直到專為公主講學的大學士派人來請,才不舍地放她離開。
離了椒房殿,昭月搭著為她撐傘的元芷,輕聲問道:“喬將軍何時多了個庶女?”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元芷腳下一頓,向後看了一眼。
能被派來伺候昭月的宮女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聞弦歌而知雅意,紛紛停下步子,垂首站在原地。
元芷是昭月殿中的大宮女,自有些手段,聞言便將自己知道的儘數告知,“喬將軍當年被一支戾朝散軍追擊,不慎落入淮水,被一名漁家女救下。
兩人日久生情,數月後喬將軍傷愈離開,留下了一塊玉佩。那漁家女目不識丁,並不知曉喬將軍身份。此次前來是因知曉自己時日無多,想將女兒托付給生父。”
元芷幾句話就說清了這場讓都城熱鬨了小半個月的鬨劇。
昭月神色難辨,隻是在她話音落下時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喬將軍的庶女叫什麼名字?”
“好似是叫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