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樂被沈家的人帶到了驛站的客房裡,給她鬆了綁,不多時有一個姑娘給她帶來了一身乾淨的道袍,還有一桶洗澡水。
沈清樂沒太有自知之明,還在納悶好端端地為何讓她換衣服洗澡。直到姑娘捂著鼻子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態。
沈清樂才照了照鏡子,一幅流浪漢模樣……臭氣哄哄,確實也該洗洗了。
……
於是,沈清樂一頭紮進浴桶裡,因為修為有損的緣故,她道士的狀態並不能持續多久,隻得原形畢現,現下已經又是那張略帶戾氣的臉了。
沈清樂在桶中細細將白日的事捋了一捋。她本來是想,既然那砍手惡鬼專砍作畫人手臂,那她就大張旗鼓地街上做畫,把那砍手怪盜引來,沒想到那砍手怪盜沒引來,倒被仙家頗為熱心的一些人給保護起來了。
而那兩個好心人一個是昔日好友,一個是昔日徒兒。一個被沈清樂殺了父親,一個親手打碎了師徒印。估計兩個人若是知道她是誰,就不會如今天一般好心了,反而恨不能扒了她的皮吧。
就算是沈清樂樂天派的性格,也覺得目前情況不容樂觀,狀況捋的差不多,她泡得也差不多了,從浴桶裡起身,銅鏡裡便是一副凹凸有致的修長身材,雖是該凹的地方凹了,該凸的地方凸了,但還是能看出來,還是有一點沒長開。
她死時十九歲,她就永遠十九歲。連帶著臉龐也有些稚嫩,眸間卻偏帶著一股邪氣,懶散又邪惡。
這時敲門聲響起,沈清樂道:“進。”
推開門,那人看見的又隻是一個和順的道士。
進來的姑娘喚作翠翠,甚是溫婉可人,在一旁邊服侍著沈清樂穿衣邊糯糯地說著話:“道長,你說仙家的人都長得那樣好看嗎?”
沈清樂聽到此話,有些疑惑,偏頭望了望翠翠,那姑娘臉頰帶著微微的一點紅,沈清樂一下心理明了,反問:“那姑娘覺得仙家的人裡,誰最好看?”
“我在這驛站裡,來往的仙家個個豐神俊朗。”翠翠似是有些神往“但若說最好看,便是沈家的那位溫公子吧。你覺得呢?道長”
沈家的溫公子,可不就是溫澤明。沈清樂細細回想了一下白日裡那張冷冰冰的臉,莫名哆嗦了一下。
剛想說,白長這麼好看有什麼用,一副臭臉照樣娶不到媳婦兒,話到嘴邊又在翠翠滿臉期待的眼神中附和:“這溫公子啊,是皎皎君子,想必在眾仙家中也是脫穎而出。”
正說著,翠翠已經幫沈清樂換好衣服,推門外出。
門一開竟是白日裡那個暴躁小公子,也不知她們的對話這沈舟行聽到了幾分,反正他一張臉現在陰沉的可怕。
“喂,臭道士,收拾完了隨我來。”
沈清樂不情不願地跟在他身後,想著該怎麼教訓眼前這個混世小魔王。
年齡不小,名門出身,卻十分地沒有禮貌。
這時,一陣陣笛音擾亂了她的思緒。
沈清樂回過神來,兩人已一前一後站在了一扇木門前。
沈舟行收了收自己的臭臉,輕輕地敲了兩下門,恭敬地開口:“澤明君,人帶來了。”
沈清樂想此人是京劇變臉的傳人吧,對著她是一張臭臉,對著溫澤明倒是恭恭敬敬。不應該一視同仁嗎?
門一開,果見一男子散發坐在窗沿上,手拿著玉笛,指節修長,冷峻蒼白,陣陣清音從口中傾瀉而出。
那人月下鳴笛。
明明是是一副甚為賞心悅目的景象,吹的曲子卻是對沈清樂不太友好。
這是清心曲,妖魔鬼怪最聽不得這個曲子。加上此人內力深厚,常人聽了隻覺得渾身舒暢;可對鬼怪來說,要是修為低的鬼怪早已灰飛煙滅,修為高的也得顯出原形;而沈清樂是鬼王,按理說受的影響不至於怎樣,可壞就壞在她身上的修為本就不全。
雖然在門口早有防備,將內力收了一收,仍覺得似是有一雙手在撕她的五臟六腑,強撐著一首曲子結束。
罷了,咽下口中獻血,心中默默腹誹,這砍手惡鬼還沒抓到,一身內力就在這裡折進去一半,隻怕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那溫澤明一道目光投射過來,似是在觀察著她此刻的狀態,沈清樂若無其事地開口:“仙君人長得好看,吹的曲子也好聽。”
聽到如此直白的誇讚,那仙君的眉毛跳了一下,卻隱約覺得這道士接下來不會說些讓他舒服的話。
隻聽沈清樂繼續喋喋不休:“仙君如此飄逸寧人,簡直令在下想入非非,可仙君如此秀色……”
“你住嘴!”
話音剛落,一把劍已經橫在了她的嘴邊,沈清樂不用扭頭都知道這個動不動就要割人舌頭的混蛋是誰。
被冒犯的是眼前的溫澤明,而這個沈小公子卻滿臉通紅,咬牙切齒道:“你這道士簡直豈有此理,這種話你在你自己房間裡說說就罷了,你竟然到這裡來說,”說著他的臉色更加紅了,語氣更加凶狠“乾什麼跑到這來冒犯仙君!澤明仙君豈是你能冒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