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察覺出些許端倪,雖暫時猜不透為何,但仍是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放在自己手心裡,又給找了個順溜的借口:“要是覺得疼了,就攥著我的手,你看你這掌心全是掐痕。”
岑淮最見不得這種場麵,冷哼一聲,仰著頭出去了。
洛微瞧見雲琛的眼神,心裡一軟,竟不願騙他了,於是順勢靠在他懷裡,說道:“我想起來了,隻是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你。”
雲琛也猜得出來,她這番醒來後,既然武功恢複,那想必記憶也相差無幾了。隻是眼見洛微如今的模樣,他實在不忍逼她太過,隻道:“無妨,你想什麼時候告訴我,都可以。但有一個事情目前十分緊要,我隻能先問問你,你去過北胡麼?”
洛微搖搖頭:“不曾,那會兒不怎麼太平,北胡是去不了的,怎麼問起這個?”
雲琛斟酌了一番,方道:“你此前應是被北胡天狼掌所傷,又暈倒在城郊,我擔心有北胡高手混入了京城中。”
洛微肯定道:“這你不用擔心,傷我的人已經死了,絕對到不了京城。”
她想了想,畢竟自己所知有限,又補充道:“至於有沒有彆的北胡人混進來,我就不知道了。”
“死了?”雲琛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洛微隱隱有些得意:“被我殺的,雖然費了點力氣,但好在都死了。”
雲琛又問:“死在城郊了?”
洛微順口答道:“沒有,在平夏……”
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僵硬地住了口,半晌後,又不太自然地描補:“時間過去那麼久,我也記不太清了。”
屬實說,時間太久這種話十分漏洞百出,就算加上此前養傷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一年,哪裡算得上久呢?隻是雲琛見她神情哀戚,歎了一口氣,少見地放過對方不再追問。
洛微握住雲琛的手掌,輕輕晃了兩下,柔聲道:“你幫我拿個鏡子過來唄。”
“好端端的,看什麼鏡子,”雲琛無奈回了一句,但還是依言起身,從外間取了個鏡子給她。
“躺了許久,總得看看有沒有變樣,”洛微隨口接了句,仔細觀察鏡子的自己,然後嘟囔道:“還是這個樣子啊。”
雲琛以為她擔心容貌有損,安慰道:“自然是沒變化的,就是瘦了些,好好養幾天就回來了。”
小錦端了一碗粥進來。
雲琛起身接過,輕輕攪動小勺,說道:“這麼多天沒有進食,突然吃得太好,胃會受不了。你就先委屈一下,先喝幾頓白粥。”
瞧著溫度差不多了,雲琛舀上一勺往洛微嘴邊喂去。洛微覺得不太自在,連忙按住他:“我自己來就可以,手又沒斷,哪裡就需要你喂了?”
雲琛端住碗不放:“你不是手疼麼,一會兒彆把碗摔了。難得喂你一回,你就安心坐著。”
洛微想想也是,便不再和他爭搶,乖乖巧巧地喝著白粥。雲琛十分享受投喂的新奇體驗,心滿意足,動作愈發熟練,越來越生出些歲月靜好的心思來。
想起連日來的折騰,他隨口和洛微聊起:“你如今能醒來,沒準兒也是托了護國寺和玄清觀的福,就說那神婆賣力地跳了一天,說不好也是有用的。過會兒我交代阿福備上厚禮,給他們送去。”
洛微搖頭道:“你怎麼信起這個了,他們都來做些什麼?”
雲琛笑笑,隻說道:“這不是病急亂投醫麼?有人誦經,有人斬妖,做什麼的都有。”
“看來我道行不低啊,這麼弄都沒把我這個大妖怪給除了,”洛微暗自琢磨,覺得自己也稱得上苦中作樂了。
雲琛看她樣子,就知道眼前這人又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好笑地敲了她一下,才說道:“等你身體恢複了,我們去一趟護國寺和玄清觀,這個似乎講究還願的。”
洛微心道你還來,去了正主麵前說不好我就當場灰飛煙滅了。
又想自己隻怕是等不到還願的那天了,隻能暗自在心裡祈求:洛微一生好歹做過幾件善事,若是勉強積了點德,不敢奢求彆的,惟願護佑雲琛餘生平安。
她知道自己的表情瞞不過雲琛,便半真半假地和他說,剛剛認真想了想願望,竟然發現彆無所求,隻願他好好的。
雲琛果然沒有發現不對,反而輕輕理了理她鬢邊的頭發,說道:“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臨走時,雲琛特地不忘吩咐下人把院子重新灑掃恢複原樣。
走著走著,他終於發現少了點什麼,然後瞬間反應過來,忙叫住阿福,尷尬問道:“那個……劉奇呢?”
阿福麵無表情地回道:“劉公子回去了,臨走前讓小的把這封信轉交給您。”
雲琛心虛不已,接過信封打開,抖落出裡麵的紙張。上麵龍飛鳳舞,赫然寫著三個大字——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