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紅蓮 是曼珠沙華,有……(2 / 2)

九韶歌 林奐生 3844 字 11個月前

韓況在其中的牽扯被清掃得乾乾淨淨,最後不痛不癢地得了個懲戒,還是當著他的大理寺卿。

程平不甘心,憋了一股勁兒死死地盯著韓況。

大理寺掌刑獄,原本與刑部界限分明。

程平軟磨硬泡了皇帝許久,生生要來了命案的複審權。這麼多年下來,他硬是將韓況過手的每件案子翻了個底朝天,攪得大理寺罵聲四起。

皇帝案上堆滿了參他的折子,容恒每次樂嗬嗬地看完,就隨手丟給六喜當柴火,很是管了禦書房數年的溫暖如春。

而韓況,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寸土不讓,這些年漸漸龜縮了起來。

世事難料,當初駱如晦下葬的時候,誰也想不到,韓況會有死於非命這日。

雲琛親曆這段過往,知道程平的心結,所以聽見這番不甚友好的話,也沒和他計較:“我不是讓死者放下,我是說你。人有時候太執著一件事,即便是好事,也容易誤入歧途。韓況既死,你如今該放過自己,從往事裡走出來。”

程平哂笑一聲,翻著白眼道:“那你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我確實不放過彆人,可從來沒有不放過自己。我想要的,就是掃淨世間所有不平事,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任何一個疑點錯案,都彆想從我眼前混過去。”

各有各的選擇,話到此處,已然足夠。

雲琛轉而提起案子的事情:“韓況雖然對外標榜自己愛潔,但其實極為好色,隔三差五還在外麵買丫頭進來。所以宴會上韓況遲遲不回,下人們也心知肚明,秦夫人更是會費力幫他遮掩。”

程平早巴不得回到他最關心的案情,立即口出惡言:“老色鬼!也不拿個鏡子照照,年紀大得當人家爹都綽綽有餘。蘭茵本來是個粗使丫頭,一直都分在院子裡掃地,結果某天被韓況看上了,就給調去了他的房中。”

雲琛道:“這麼看的話,蘭茵確實有作案的動機和時間。”

“但是案發那日,她確實有足夠的不在場人證,很多人也有,”程平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如果韓況真正的死因是頸骨斷裂,而非心口那個大窟窿的話,那他的死亡時間就要往前推半個時辰。那,就不好說了……”

雲琛見他走的方向,正是關押一眾下人的位置,便道:“所以你也並沒有排除蘭茵的嫌疑。”

程平奇怪地看他一眼,說道:“那是自然!我送她去治傷,隻是因為無論她做下何事,都不是動用私刑的理由,隻能依律處置,不然要國法做什麼?”

他又道:“而且我現在能初步判斷,凶手不止一個。或者說,促成韓況一案的人不止一個。”

雲琛聯想此前的安排,恍然道:“難怪你讓林文去查紅蓮教的標記。”

程平點點頭,兩眼放光,頗有些自得:“不錯,世人都稱紅蓮教,韓況房裡的牆上,畫的也確實是紅蓮花。但估計很少有人知道,紅蓮教的印記並不是紅蓮花。或者說,並不是你們下意識在腦中浮現出的那種紅蓮花。”

他在虛空比劃了幾片花瓣的形狀,說道:“而是曼珠沙華,也稱彼岸花,有說法是通往冥界的花。像之前吳佑寧的那個案子,留在牆上的就是曼珠沙華。乍一看相像,但完全不一樣,而更為關鍵的……”

“那朵曼珠沙華是用血畫成的。”

“吳佑寧的心頭血。”

這等殘虐,雲琛一驚,骨縫間一時滋生出無儘的寒意。

程平又道:“而韓況這裡的紅蓮卻是由朱砂所畫,所以我一開始判斷不是紅蓮教所為。但林文那小子提醒了我,我的判斷也不全對。如果捏斷頸骨已經能殺人,為何還要多次一舉?如果凶手也是要取心頭血作畫的……”

他及時收了聲,手指無意識地合攏又放鬆:“假設第一個人捏斷韓況脖頸,殺了韓況,準備取心頭血作畫,那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就很像紅蓮教。至於不像的地方,白天殺人,致命傷在頸骨,凶手武功高強。”

“但韓況胸前傷口明顯要晚於頸傷,如果是第二個人準備取血作畫,偏偏又畫了朵紅蓮花。與其說是記號,不如說像在幫助第一個人遮掩。”

雲琛道:“我看了韓況胸前的傷口,不是一刀而成,凶手連戳了很多刀,後麵受傷的時間會掩蓋住前麵的時間。”

程平點點頭,說道:“是了,就是這個傷容易讓人先入為主,下意識以為是紅蓮教,偏偏又真的似乎與紅蓮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奇哉怪哉!”

“不過還有另一層考慮,我讓林文去查的,”程平仰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沉甸甸的烏雲壓住了日光,教人難以分辨當下的時辰,應該是快入夜了吧:“我突然有些好奇,各地報上來的紅蓮教案,有多少是紅蓮花,又有多少是曼珠沙華?”

“心頭血……彼岸花……”程平在口中念叨,暗想這無論怎麼看,都像是深陷黑暗的過往啊。

不知不覺走到了地方,程平毫不猶豫地進去,回頭招呼道:“走吧,我們先去看看那個叫蘭茵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