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發一言,濃密的眼睫輕輕顫抖,仿佛一隻被折斷翅膀的蝴蝶,棲息在他的膝下,正在懇求他的庇護,讓他心裡很受用。
賀昶眸光一柔,鬆開自己的手,熟稔從客廳的矮櫃裡取出醫藥箱,坐在沙發上,看向女人,意思不言而喻。
賀渝的手心濕潤,無儘的厭惡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她屏住呼吸,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坐在男人的身邊。
賀昶抬手將賀渝臉上的創口貼撕下,目光沉沉,那道血痕還在滲著血珠,就像是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碎了一道裂痕,讓他躁動的心莫名不爽。
“我會告訴母親,讓她以後不要這麼做。”
賀渝聞言麵上不動聲色,眼瞳卻不經意間掠過嘲諷。
每次都這麼說,可是徐靜秋卻沒有一次是聽他的。
他用棉簽蘸上碘伏,塗抹在賀渝的傷口處,惹得女人痛嘶一聲,嬌嫩的眼尾泛紅,就像一塊易碎的水晶,讓人忍不住去憐惜她。
賀昶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晦暗不清,修長的指尖不住摩挲手上的滑嫩,心中是難忍的躁動。
難耐的抹藥時光轉瞬而過,賀渝平靜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哥,我去換衣服。”
賀昶慵懶靠在沙發上,正拿著手機低頭回消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穿過走廊,賀渝將臥室的門反鎖,靠在門板上喘息了片刻,急忙跑到衛生間,趴在盥洗台上不住地乾嘔,她捂住嘴唇,生怕嘔吐聲滲出手心,被屋外的他聽到。
乾嘔了幾聲,她將身上的衣服褪下,推開淋浴間的淋浴頭,赤腳站在下麵,溫熱的水緩緩流下,水珠落在她圓潤的肩頭,讓她的視線清明幾瞬。
今天傍晚她從公司趕到賀宅,與賀慶豐親眼目睹在賀宅的後花園裡,賀瀅與家裡的傭人擁吻,難舍難分之際就連衣裳都褪了下來,後麵的事讓賀渝皺眉彆過了臉頰。
賀慶豐最重門楣清譽,震怒扇了賀瀅一個巴掌,強硬拽著賀瀅去跪祖祠認錯,不料賀瀅生氣推開他,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尖酸刻薄的話現如今都在賀渝耳邊盤旋。
“沒有母親,父親什麼都不是,就算瀅瀅有錯也不該去跪父親的祖宗。”
賀慶豐瞬時急火攻心,倒在花園的石子路。
賀瀅帶著相好落荒而逃,剩下賀渝去收拾爛攤子,最後為了掩蓋賀瀅的錯,徐靜秋還扇了賀渝一巴掌,將所有的錯都推到她的身上。
賀渝頹廢靠在被霧氣氤氳的大理石牆壁上,眉間是難以化解的冰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脫離這個病態的家庭。
去回歸正常的生活。
將一身的疲倦洗淨,賀渝挑了一件保守的睡衣套上,賀昶從不在她家過夜,但總歸要注意一些。
門外驀然傳來擰把手的聲音,見門被反鎖,屋外的人重重拍著房門。
賀渝抬步去開門,卻見男人臉色陰沉,手裡端著一杯牛奶。
“為什麼鎖門?”
賀渝溫婉一笑,好脾氣地解釋,“一個人住的習慣,隨手就鎖了。”
她又去看男人的穿著,西裝外套搭在小臂上,白色襯衫嚴謹扣上紐扣,領帶也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她微挑眉梢,“哥要走了?”
賀昶微微點頭,將手裡的牛奶遞給她,“走了,你把它喝了。”
賀渝剛剛吐過,沒有什麼胃口,指尖觸上溫熱的杯身,啟唇道,“我一會兒喝,哥我送你。”
男人卻麵無表情,“不用送,把它喝了我就走。”
賀渝知道賀昶這個人的性子,若不當他的麵順著他,他有的是時間折磨她。
賀渝隻能裝作聽他的話,隻要順從就可以過得很好。
她聞言垂眸喝下那杯牛奶,卻不知道對麵男人的眼底掠過幽深的光,令人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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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渝站在窗外,親眼看見男人鑽進車子裡,汽車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後,她這才抬步推開房門。
彎腰長按指紋密碼鎖,低頭又換了一個新密碼。
換完之後,賀渝這才鬆了一口氣,將房門反鎖,躺在自己的床上,窩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許是今天實在太累,賀渝的眼皮重重垂下,沒過多久,眼前的視線逐漸迷離,沉沉入睡。
門外的密碼鎖滴滴幾聲,提示密碼錯誤,頓了幾瞬,密碼鎖再次響了幾聲,被人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