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是個漂亮的姑娘,從小就漂亮。蘇念是個罪人,因為她從小就漂亮。
蘇念沒有爸爸,她的親爸是在她出生的那一年離開的,她的爸爸不要她和媽媽了。她出生的那天,產婆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奶奶隻掀開包被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消失了,繼而哭嚎起來:“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天殺的喲,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到頭來生這麼個丫頭片子是想讓我們老李家絕後喲!你個挨千刀的喲!”繈褓裡的嬰兒被嚇到了,哇哇地哭了起來,卻是怎麼也蓋不過老人嘴裡不斷吐出的汙言穢語,那是這世間最難聽的話,那些難聽的話罵的是她和她那個剛剛產房裡拚儘全力生下她的媽媽。蘇念剛出生,就收到了這世間最怨毒的詛咒與惡意。後來的後來,熟睡的嬰孩沒有聽到母親隱忍的哭聲也沒有看到父親憤怒離去的背影,一切就那樣歸於平靜。
五歲的蘇念是個瘋丫頭,天不怕地不怕,爬樹下河,摸魚捉鳥。夏天的夜晚燥熱難耐,媽媽搖晃著的蒲扇搖起一股帶著熱氣的風。五歲的小孩子沒有學業的壓力也沒有柴米油鹽的煩惱,不知疲倦的整日整夜的瘋跑。媽媽揪著她的耳朵從河裡把她揪回來,她掛著淚珠的臉上還帶著倔強與不服。“小孩子而已,小孩子都貪玩。”那個男人是她的新爸爸。那男人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就早早地禿了頭,大大的啤酒肚仿佛將要分娩一般。
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在兩個月前和媽媽結了婚,他們沒有婚禮,隻有一袋喜糖分給了各位親戚鄰居。蘇念一直覺得那糖是苦的,極其的苦,苦的她鼻頭酸澀眼眶泛紅,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那喜糖她隻嘗了一口就吐掉了。年幼的她還不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她隻是覺得那喜糖啊太難吃了,難吃到她想要放聲大哭。
蘇念很討厭這個新爸爸,她覺得新爸爸像極了鄰居伯伯家渾身惡臭的肮臟至極的豬,那個豬一樣的男人會趁著媽媽不在家接近她,那個男人會威脅她不許告訴媽媽。
六歲的蘇念上了小學,老師教她女孩子不能在男生麵前脫衣服,不能讓男生隨便親吻她的嘴巴和臉頰,六歲的蘇念回家興奮地將她學到的一切告訴了媽媽。
九歲的蘇念最害怕的是放學回家,她在學校學到了兩個詞“猥褻”與“性侵”,她怕極了周末怕極了那個家。那個男人會在夜深人靜時像條狡猾的蛇般鑽進她的房間,粗糙的胡茬蹭在她的下巴,那畜生伏在她耳邊告訴她,如果她敢說出去就會打死她的媽媽。
十八歲的蘇念是個快樂的姑娘,她考上了大學,逃離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