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他看見溫之遙長長的睫毛遮……(2 / 2)

“好說,周氏鏢局,官府有備案,綠林有兄弟,自身功夫硬,請勳大人放心托付,錢到,貨到。”

勳季淵聽完溫之遙的介紹,笑道,“溫掌櫃,好口才,在下佩服。”

溫之遙連忙搖頭擺手,“大人,彆這樣說,折煞小人了。”

勳季淵抓住溫之遙晃蕩的手,壓低聲音,“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幫我送了這批貨。”

溫之遙頓覺不妙,抬眸看向勳季淵。

“溫掌櫃,我知道你有一批瓷器要送到河套,麻煩幫我將這批貨混在其間。事成重酬。”

溫之遙抽回自己的手,微笑,“勳大人,小人一向安分守法,這樣不明不白的事情,小人不敢做,為錢丟了性命,還是不值當。”

溫之遙話語裡的拒絕意味濃厚。

勳季淵抿嘴,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溫掌櫃,三天後,同樣的時間,伶館見。”說罷,勳季淵起身離開。

溫之遙無語,當官的了不起了。

回去的馬車上,紅梅喝醉了,雙頰緋紅的睡在溫之遙的腿上。

溫之遙回想著剛剛與勳季淵的對話,這批貨是什麼,大概心中了然。

不知是勳季淵不太會做生意,還是低看了自己,認為自己是任人驅使的羔羊,會被不清不楚的牽著鼻子走。還有,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好事,還把賬記在她的頭上,太不是男人了吧。

江南的霞光醉人,看得溫之遙有些迷蒙,勳季淵那張俊臉在腦海裡浮浮沉沉。雖然,這場對話溫之遙毫無感覺,但是勳季淵還是賞心悅目的,一如這江南美景。

隻是,溫之遙能感覺到他的內心與外表截然相反。

勳季淵快船奔回兩京都之一的洛陽。

深宮之中,皇上聽完勳季淵的彙報,合上看了一半的折子,“季淵啊,朕感覺我們找對人了,這份小心謹慎,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嘛,就她了。”

勳季淵跪在皇上的書桌前,“那微臣如何向她說明?”

皇上歪頭,看著靜靜燃燒的蠟燭,“明天,朕親自寫一封信給她,就當是朕的旨意,你轉交給她,她如此聰慧,自然會懂。”

“微臣領旨,那……微臣告退?”

“嗯,記著,有些雜禮,她就免了吧。”

勳季淵皺眉,“皇上,這恐怕不妥吧。”

皇上呼出一口氣,“季淵啊,這件事她要是做成了,她就是功臣,這都不算什麼。”

夜已然很深了,勳季淵出宮時鞋子上都沾著露水,他抬頭望著如鉤的月亮,清輝皎潔,灑下的月光如水,勳季淵無法欣賞,水漫過了他的頭頂。

負責送勳季淵出宮的太監,看著勳季淵翻身上馬,由隨從跟著慢慢走遠,盼望著又是一夜太平。

勳季淵回到府上,無人的院落,冷若冰霜。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內院,在重重屏風掩映之下,脫下衣服,將身體沉入浴桶。感受氧氣一點點耗儘,窒息感如水般漫上來,痛苦緊隨其後帶動身體掙紮。浮出水麵,大口呼吸,隻有這樣勳季淵才能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

在瀕死的感覺徹底攫住勳季淵時,他的腦海閃過溫之遙的臉,她正看著他。不知為何,勳季淵覺得溫之遙能理解他。

勳季淵生的有一副好皮囊,眼睛略有些桃花的意味,鼻梁高挺,手指如玉,修長又骨節分明,加上天資聰穎,早早便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整個人桀驁張揚。

可惜,是個庶子。家世顯赫,日後也隻是旁係。

縱有經世之才,也必須位居人後,好好輔佐大哥。

這些勳季淵從小就知道。

世家講究門當戶對,那些個侯門貴女看他都是低眼的,隻因人人皆知他母親是通房丫頭,身份低賤,如若日後不爭出個功名,還是寄人籬下,看他大哥的眼色生活。

誅心的是,勳國公看出勳季淵的才能卻一心想讓他當大哥的副手。因為,勳國公的封爵有一半是依仗著勳國公夫人——長寧長公主的福澤,她是先皇獨女又是嫡長女,已是在天上的人。

他一直都是大哥勳國公嫡長子——勳孟希的陪襯。讀書習字,騎馬射箭,樣樣都是。

還記得某年上元燈節,縱使勳季淵平日裡壓抑不滿,到底是個孩子,玩性大發。

遊龍舞獅,花燈焰火,迷亂雙眼,平日不快,勳季淵都拋諸腦後。

燈會盛況,皇帝也登樓觀燈。勳國公高興,微醺之下,即興作了個燈謎,讓眾兄弟猜,拿出平日裡珍藏的一塊龍泉印泥,用作獎賞。

龍泉印泥貢品級彆的貴物,冬不凝固、夏不走油、火燒不滅,加之工序繁雜,用料不菲,一兩的價格比黃金還貴。

勳季淵早在書上讀到過有關龍泉印泥的描寫,渴望至極。

“卯金刀,在軫北。字禾子,天下服。”

謎題還沒說完,勳季淵就猜到了答案。

勳季淵傾身向前,答案在口中呼之欲出,卻突然被管事的婆子拉了一把,“三少爺,當心,彆摔了跤。”

勳季淵的身體在管家婆子的手裡像個可笑的玩偶

就這一瞬,一旁的大哥說出了答案,勳季淵心心念念的龍山印泥被父親大加讚賞的放到了大哥的手裡。

沒有人對他不好,隻是他不願待在陰影之中,做一隻屋簷下的燕雀。

他是雄鷹。

大哥勳孟希雖才能一般,但是沒有彆的世家嫡子的惡習,不好孌童,不好美婢,為人寬厚,勤勤懇懇,對待胞弟實在友善,隻是勳季淵心高氣傲,做不到恭謹。

如此大哥,那個位子,勳季淵沒有機會。

勳季淵不服。

他拒絕了父親的安排,執意科考。雖一舉高中,但他的野心太顯。

勳季淵初入官場邊看請朝堂局勢,一本彈劾贏了皇帝的心,三年翰林院供職未滿,直調禮部侍郎,尚書房伺候,震驚朝野。

勳國公府嫡係皆視他為豺狼虎豹,他卻很是滿意。

隻不過,外表他是勳國公府的驕傲,內裡,已是孤身一人,他在勳國公府弱冠之後的居住的獨院,門上一把大鎖冷漠無情。

朝堂凶險,多的是口蜜腹劍的小人,他見慣了爾虞我詐,如今,人前人後,勳季淵判若兩人。

國公之子,當今寵臣,手裡心裡卻空空如也。

天都快亮了,勳季淵還是毫無睡意,想著溫之遙沉穩深邃的眼睛,想著她低頭思考,酒杯杯邊磨蹭著紅唇,暈花了紅唇的胭脂。就這麼想著,勳季淵的身體突然燥熱。

今天,勳季淵當了一回小人,跟了溫之遙的馬車一路,期間她掀開簾子似是在賞美景。他看見溫之遙長長的睫毛遮住她的眼底,顯得那麼專注,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勳季淵根本無法參與,一想到這,勳季淵的占有欲在他心裡無光的角落如野草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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