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知道怕了?晚了!”
桑香冷冷道:“你想怎麼樣?”
“我今兒個算是寬宏大量了,你們倆個誰留下一隻右手,我就兩個一起放過!”
楚鳳鳴斟酌的口吻,仿佛真施予了天大的恩惠一般,魏冉臉色一變,看一眼柔弱的桑香,用力丟了手上的竹竿子,撲通一聲在楚鳳鳴麵前跪下了!彎下腰,在眾目睽睽的街上,咚咚地給楚鳳鳴磕起響頭來。
魏冉的江湖智慧裡,罵不過、鬥不過,就求饒磕頭,尊嚴並不重要,活下去更重要,尤其要手腳俱全地活下去,不然他怎麼練成絕世的劍法,以雪今日之恥?
他一邊給楚鳳鳴瞌頭,還一邊求饒道:“楚大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彆跟我這個無名小卒計較!”
桑香聽見魏冉一下一下的磕頭聲,那麼大的勁道,像是石頭咚咚砸在地上一樣,還有他求饒得那樣響亮!
桑香不由怒極,也不知是意氣還是靈光,她居然一霎使出了她遺忘許久的冷泉劍法。
冷泉劍法,水滴石穿,以萬鈞力道凝聚劍鋒,以柔克剛,對付清風明月這樣光網漫灑、劍意分散的劍法,其威力高下,不言而喻。
楚鳳鳴卻輕視起來,以為桑香不過是困獸之鬥。
他回身來,利劍橫擊、劈斬、飛耀,眼花繚亂!
可他得意的嘴角忽然冷下,低頭時桑香的新月劍已從他右胸狠狠貫穿!
她的臉上露出又冷淡又蕭索的神情,近身淡淡道:
“楚大公子,你要這柄新月劍,我送還給你!隻是下次,下次就不是從右邊來了,我會輕輕刺進你的左邊心口!”
桑香說話的聲兒那樣低,低得像是勾魂使從地府傳來的輕語,楚鳳鳴胸口巨痛,心膽俱裂,眼看著桑香冷冷將他推在一旁,她淡然道:
“這會勞煩你給我這瞎子讓開點路,還有我又改主意了,你實在不配擁有新月劍,還是我替你收著罷。”
說著桑香竟狠狠將那劍從楚鳳鳴胸膛拔了出來,那噴湧的血柱濺了她一長道落雨痕跡,似血色綻梅點點,又似彆致的胭脂妝容。
楚鳳鳴捂住胸膛血流,額上汗如漿出,倒在了街上!
桑香又向前走了幾步,走到魏冉跟前,將那沾滿鮮血的新月劍遞了過去,溫柔道:
“你的新月劍開刃第一祭,用的是大名鼎鼎劍宗楚鳳鳴的血,魏冉你高興麼?”
磕頭磕得頭昏眼花,亦是滿臉血汙的魏冉,接過那新月劍,爬起身來,抹了抹臉上的血漬,大笑道:
“我豈止高興,我簡直是暢快極了!”
街上一直圍觀、不敢有動靜的鳳鳥鎮百姓,簡直要被這翻天覆地的變故嚇呆了,原以為桑香和魏冉一定會被楚鳳鳴欺負得無處訴苦、無處申冤,誰想到一個瞎眼的弱女子,竟能一劍就把大公子給刺穿了!
眾人不由得目瞪口呆,喑啞得像都被拔了舌頭一樣,連哼一聲都不敢,生怕得罪了這個莫名駭人的女瞎子。
正這極靜極冷之時,忽然不知從哪奔出一個愣頭小夥子,朝大夥大喊道:
“花街的翠紅被人殺啦!不知道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心口插著匕首不說,還被人喂了毒酒!聽說還被人用繩子勒過脖子,最後被人壓在了大衣櫃底下!”
大夥聽得這恐怖的殺人事兒,像被召喚回現實一樣,又嘰嘰呱呱起來:“怎麼又死人了,昨晚瘋姑,才被人割喉,死在巷子底!”
“殺人狂魔還在翠紅房裡,留了張大字條,說,每隔十二個時辰,就殺掉一人!”
那愣頭小夥子說得越來越駭人。
不怕死的人是有的,可誰願意莫名其妙地像翠紅一樣被殺死四回,每回還是不同的死法!
這到底是哪來的狂魔?
魏冉悉數聽進耳朵,卻沒心思理會,跟著同樣冷漠的桑香,緩緩地穿過熱鬨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