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裡,齊晏將她攬在懷裡,他身上常是暖的,嘴上卻愛使壞,桑香聽得麵紅耳赤,嗔道:“你原是這樣一個犯懶的人,怎麼做得了魏園之主?”
齊晏打量著桑香,湊近她耳邊說話,道:“有些事懶得去管,有些事我卻很願意費心。”
桑香默默不言語,山房外狂瀑風嘯,這等境地,卻像置身風雨飄船了,間或還聽得遠山幾聲虎嘯狼哞,她才想到他們這是闖進了荒郊野園——伏暗的凶徒為何要殺人?來日情形又如何?她尋思著心上總覺得隱隱不安,是而靠近了齊晏的身子,抵足躺著,一時有依依之態。
齊晏瞧著她,道:“你怎麼害怕了?”
桑香柔聲道:“我隻是在想這朱大小姐和朱二小姐差不多年紀,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品性不像,長得也不大像,惟有一點很像。”
“哪一點?”齊晏目光望著她,看她那般狡黠,多半又要揶揄他,果然聽她含著笑道:“她倆似乎都看上你。”
“是麼?”齊晏淡淡道:“風月之事,亦須兩情相悅,方生意趣。”
桑香微微一笑道:“你被我獨占著,可算是兩情相悅?意趣雖好,我卻害怕無福消受。”
齊晏嘴角微揚,道:“你若沒福,還有誰有福?更何況跟著我,也未必是多大的福氣,倒比不得尋常鄉野村夫,安然一世……”
情潮方收時,桑香散發光澤如瀑,齊晏替她穿了單衣,輕挽係帶,是夜也不打算睡了,兩人下了床,推窗觀瀑,此時他才看清這山房後頭,流瀑自高處飛落,近在眼前,水珠迸濺,伸手可觸,衝下嶙峋亂石,有驚濤拍岸之感,愈發震得人心魄生涼,適時他湊在她耳際,不懷好意道:
“夜裡太縱情,容易感染風寒,彆人也不會疑惑罷?”
桑香何等聰慧之人,他這樣耳鬢廝磨來,她略偏過頭去,微微瞪他一眼,道:“你要我裝病?為何不是你裝病呢?外人看來,你一個文弱書生,我倒像是個粗養丫環。”
齊晏微微一笑,彆有用心道:“不如都生病了。”
桑香聽了倒好笑,道:“你我都病了,誰去查案子?本來不過是拖延著、在虞園多住幾天的借口,你倒舍本逐末,耽樂起來。”
“耽樂麼?”齊晏目光灼灼望著她,溫柔道:“你也曉得這閨房之樂,比查案有趣罷?”
桑香咬唇道:“我病著就是了,可你莫忘了正事,還是你當真沒有頭緒?”
“我實在一點頭緒都沒有——至多就是瞧見了忠叔和忠嬸來接朱二小姐時,忠叔鞋下粘著竹葉泥土,鞋麵近乎半濕。原先他送我們進東廂時,仍是乾淨鞋麵。”齊晏輕輕皺起眉頭道。
“你是說躲在竹林飛瀑邊上發暗器、然後逃得迅疾的凶手是忠叔?”桑香疑道。
“誰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本就是雨初晴的天氣,虞園到處都是竹林,鞋上沾濕作不得準。”齊晏隨口帶過。
“那明日你打算如何行事呢?”桑香查案總是急切,道:“我雖然裝病,尋著空倒要偷偷往李小蓮、李小虎的房裡看看。”
齊晏柔情道:“讓你歇著,你倒不肯好好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