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們提前了一個多鐘頭放學，王輝回去公布了分宿舍的名單就離開了。

周雲然問：“清歡，回去嗎？”

許清歡搖搖頭，她打算把自己的東西規整一下，就讓周雲然先走了。

教室裡學生散的很快，不久，就隻剩下了許清歡和李秉文兩人。

李秉文早已經收拾好了，他正翻開書在一個小本子上抄著什麼。

許清歡見他奮筆疾書，有些好奇：“你在寫什麼？”

“我抄點單詞，明天跑操前背。”他說。

許清歡提醒他：“明天可能要到操場重新排位置，應該不跑操吧。”

李秉文恍然大悟的合上本子，嘴角帶笑：“哎呀，忘了。”

不過他也沒有走的意思，就那麼中規中矩的坐在凳子上，撐著下巴發愣。

“你不走嗎？”許清歡問。

李秉文顯得有些為難，彆扭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有點怕黑。”

許清歡怔了一下，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中對李秉文的防線已經又降了大半，她說：“虧彆人還把你當高冷男神啊。”

不過她心中也暗暗有些慶幸，因為她自己其實也是不太敢一個人摸黑回去的。

教室裡有點暗。

衛生委員離開時隻給他們剩了一盞燈，燈光在那黑夜裡顯得很弱，就像一盞螢火。

李秉文就那麼乖乖的等著，不時的和她聊幾句例如某一科目學到幾課時了之類的閒話，那些話題東拉西扯的，但從沒有一句催促。

冬天本來就悶，班裡的暖氣又弄得兩人都有些熱，李秉文起身去給窗戶開了個縫，然後挨著窗戶坐在了講台上，兩條長腿輕輕的晃。冷冽的風從那個小縫裡擠進來，與悶人的熱氣相抵。

少年垂眸，正翻著那本《全球通史》為她講述蘇美爾文明。

那是許清歡提的問，她聽的很認真，這樣的氛圍讓她沒由來的感到很舒服。

如果說昨天的她還有些遲疑，那麼今晚她就已經很確定，很多人對於李秉文高冷的猜測屬於無中生有。

突然，她想起什麼似的，問：“為什麼想學法？”

“嗯…”李秉文斟酌了一下，緩緩開口，“算是天生的正義感吧，想維護社會公平公正。”

“是不是覺得挺中二的，”他笑笑，“其實我是認真的，我爸他們也希望我考編，不過他們是為了讓我拿上鐵飯碗，吃上國家的那口糧食，而我呢，要拯救世間疾苦，目標遠大。”

說這話時，少年不似平日裡的內斂，他高高的坐在講台上，眼睛閃閃發光，好像一位慷慨激昂的演講者，而台下隻有一位聽眾，那位聽眾望向他，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還有…”李秉文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剩下的那個原因，他們還不太熟，沒必要什麼話都往外吐。

許清歡努力壓下心中騷亂，靜靜的等他的下文，可李秉文卻話鋒一轉，問道：“你呢？你以後想做什麼？考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