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仙最近學得實在刻苦,早晚都在背書刷題。在學校的時候,更是直接“威逼利誘”強行和阿福的同桌換了座位,方便她有什麼不懂的題可以直接問滕福。
晚上到家還要學到1點才睡,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樓仙不能沒有緊迫感。
王小厲看後很是心酸,不免在心中歎息自責。
這孩子自出生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跟著我這個不靠譜不上晃的媽,最沒少遭,苦沒少吃。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她,她卻從未跟我抱怨過什麼。她是我的福氣,我卻是她的孽。我馬上就要死了,最後能留給她的也就一把骨灰,什麼都幫不上她。我太失敗了。
王小厲身體每況愈下,沒什麼能幫樓仙做的,連煮碗麵條這種小事都有些艱難,好在不管再餓,臭美的女孩都沒有宵夜的習慣,這可給王小厲減輕了不少負擔。雖是如此,王小厲還是會給樓仙遞上一瓶牛奶,並每晚準時於一點囑咐催促她早點睡。
樓仙一開始覺得王小厲很煩,很是受不了。後來的某天晚上,她睡不著覺,下樓倒水喝,聽到媽媽嘔吐的聲音,以為她又喝多了,便沒管。等她再次躺在床上,她開始回想母親近日一係列十分反常的行為。
不去上班了,也不打扮了,變得囉裡囉嗦,家中藥瓶也越堆越多。她不得不懷疑王小厲像狗血電視裡的人一樣得了什麼絕症。想一查究竟,可惜王小厲太精明,早把藥品盒子換成了一般治胃病的藥瓶,又把樓仙麻痹了幾天。
王小厲輕掩上那扇透著光的門,拖著疲憊的身子,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往臥室。
樓仙擱置筆,回望身後死寂的黑,心中許多疑惑亟待解開。她披著薄毯,悄無聲息潛入樓下。
客廳燈還亮著,母親窩在沙發裡拿著曾放在電視機櫃旁的母女二人的合影,獨自流著眼淚。
樓仙躲在樓梯轉角,坐在暗處冰冷的地板上,與母同悲。
她不知母親在難過什麼,亦不知母親為何從來什麼都不跟她講,任何事都自己扛著。她隻知道母親在用自己的方式、拚儘了全力的愛她。
陪王小厲坐的幾個小時裡,樓仙發現媽媽吃了好幾種藥,吃完藥後,身體才稍微放鬆下來,抱著相框逐漸睡去。
樓仙抱出媽媽房間的被子,輕輕替她蓋上。她倒了幾片盒子裡的藥片,拍照保存後又裝回去放回原位,順手擦拭母親眼角的淚水,然後關燈上樓。
早晨出門時,王小厲已挪地兒了。樓仙推開一條縫,見母親安然臥在床上,便放心地上學去了。
樓仙沒睡好,上課時自然抵不住天書般的數學課的催眠,去見了周公。然後被數學老師狠掐一把手臂,於疼痛中驚醒。
午休時,滕福和樓仙坐在樓下花壇曬太陽,樓仙靠在女友肩上睡覺,阿福問:“你最近精神都不太好,沒睡多長時間吧?”
“沒辦法,落下太多了,坐火箭也追不上。何況我還沒有火箭的速度。”
“沒有多久了,我們都再堅持一下。”
阿福將風吹散下來遮住樓仙麵龐的幾根頭發捋在她耳後,樓仙伸手握住這隻柔軟溫暖的手,十分愁苦:“我媽身體好像很不好,她肯定有事瞞著我,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說她會不會——”
滕福立即打斷打斷她:“不會,你彆亂想。”“這段時間她一直沒睡好過。沒精神,走路時像踩在棉花上,老沒話找話和我聊天,也不出門,行為太反常了。我覺得很不妙,我媽要是出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呐?”
“阿姨不會有事的,人上了點年紀,就是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的嘛,我媽也這樣。”
滕福的話並不能安慰到她,樓仙內心依舊憂心焦慮不止。
昏暗的巷中徘徊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那人推開樓仙家的院門,樓仙的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兒。
媽媽出事一直很有原則,從不帶人回家,這人是什麼人?
樓仙和滕福直衝入屋,隻見屋中站著一個高大壯碩的中年男人,胡渣稀拉,麵色疲憊,雙目含淚。
見樓仙進屋,男人先愣了一下,然後對王小厲說:“這是樓仙吧?”
“是啊。”王小厲轉而問樓仙,“仙兒,這是你強叔,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