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以後去研究百慕大三角的水波。”

她忘了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傅裡葉變換是以三角函數為正交基。”

水波本質上也是這樣疊加的函數。

在她的認知裡，百慕大三角有去無回，去研究百慕大三角的水波約等於“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視死如歸嘛……嗯，她覺得這個答案挺浪漫的。

時晤皺了皺眉頭，他沒立刻接上柯佳圓的腦洞，但隨之慢半拍的笑意讓他抖了一下，真就像西遊記裡的人參果，“叮咚”一聲，手中的筆像是“有去無回”地掉在了地上。

柯佳圓又重新做回了偵探，用灼灼的目光盯著地麵，也沒有看見半點筆的陰影。

無影無蹤。

“怪了，你先拿我的筆做下一題。”

這裡確實是一個百慕大三角。

柯佳圓想到了小學時信息課，大家都在機房的電腦上打開賽爾號還有摩爾莊園，7k7k，4399小遊戲，隻有她一個人像憂國憂民的杜甫一樣，在網上看到各種聳人聽聞的消息——

瑪雅人預算出2012年是世界末日

永遠無解的百慕大三角是平行宇宙的入口

從小她就按照杞人憂天的路線發展著自己的性格。

以至於大二的時候，在看了《一公升的眼淚》後，身上立刻出現了亞也相同的症狀——肉跳手抖，走路還會絆一跤。

於是半夜一點，在百度上確診了漸凍症。

她忍不住想象出了霍金的形象。

柯佳圓絕對沒有霍金堅強。

於是她哭著和家裡人打電話告知他們這一“噩耗”，沒過幾天在“柯家大院”的家庭群裡，柯佳圓老爸也說自己出現了肉跳手抖的症狀。

得了，一起水滴籌吧。

自家的電腦上，沒有刪乾淨的搜索記錄——2012年真是世界末日嗎？

柯佳圓保證，這絕不是她查的。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怯懦膽小性格的成因絕大部分來源於遺傳。

時刻的提醒吊膽是柯佳圓性格裡最大的陰影。

她一度認為，恐懼與想象是一對孿生子。

想象帶來恐懼，恐懼催生著想象。

越是腦洞大開的人，越是杞人憂天，時時刻刻生活在百慕大三角。

“我以後不想去研究百慕大三角”時晤不知從哪掏出那隻本該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筆，柯佳圓這才支棱起腰，黑著臉盯著他手中壓根就沒有掉在地上的那隻黑筆。

好家夥，我說怎麼找半天都沒有。

原來沒有百慕大三角。

隻是她有些奇怪，學地理的時晤竟然對百慕大三角沒有什麼興趣。

明明他床頭放了個碩大無比的地球儀。

他無比認真地看著那疊厚厚的講義，說道：“我想研究糖三角。”

房間裡關了空調，確實像個蒸籠。

他倆現在是一籠糖三角。

撕開綿軟的白麵皮，滾出熱乎的白砂糖心。

柯佳圓擦了擦額角的汗，也無比認真地答道：“那你得先學會勒洛三角形。”

在她眼裡看來，糖三角很像勒洛三角形。

最簡單的東西，往往是由最精妙的數學構成的。

學三角函數有什麼用？是為了用簡潔的函數去疊加我們複雜的生活。

在用超綱的高數知識講解完第八題的三角函數等價無窮小後，柯佳圓又用高中的端點效應給時晤講了這道選擇題的普通解法。

時晤沒吭聲，他沒有狡黠地學會超綱簡潔的高數知識，反倒是對複雜繁瑣的端點效應比較上心。

柯佳圓在心裡腹誹，老實人，這小子是個老實人。

但是很踏實。

比她踏實認真得多。

一堂課結束後，一遝厚厚的講義隻解決了兩麵。

本來以為這堂課能像502一樣把時晤狠狠地黏在佛腳上，可是這節課讓柯佳圓意識到，慢性子的時晤他像是往502裡摻了水一樣，如果她反其道拔苗助長，反而會讓時晤一腳被佛祖踹死。

站在公交站台上等著360，來來往往的車輛中，不乏有幾輛車是從海市工業片區開來的，鍍了層薄薄的灰。

可正是這樣灰蒙蒙的玻璃，讓柯佳圓看清了自己期末周的臉——

她一臉寡樣，九十五斤的體重裡摻了兩斤的眼袋。

難怪時晤關了空調，感覺她再多吹點冷氣，猝死在時晤家裡，時晤就成了第一嫌疑人了。

她打開手機想看時間，結果聊天頁麵下方突然出了個小紅點。

誰？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在哪份問卷裡填了手機號，於是一直受到莫名其妙的添加騷擾——

AA海市金灣月子中心小李

“夫人最近有懷孕備孕的打算嗎？”

嗬嗬。

夫人還不肯備孕嗎？

夫人她在第三天就已經畫圖累死了。

她想看看這次騙子有沒有推陳出新，於是點開了那個小紅點，“reed”和一個蘆葦頭像赫然出現在頁麵上。

“你好，我是池思蘆，有些問題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