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霓裳 “哈哈哈你怎麼可能是女的………(2 / 2)

“你可知道你爹娘在哪?”他問。

女孩抬頭望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他們若活著,一定就在這裡,我帶你去找他們。”說罷,他又要抱起女孩。

女孩攔住了他,隨後將他的手推了回去。凝視著他的臉道:“他們都死了。”

少年臉上閃過片刻的不知所措。

她的母親來自大漠,生來美豔,父親是中原人。叛軍來時他們把她藏了起來,叛軍覬覦母親美色,殺了她父親,玷汙她母親後,又將其殺害。這一切都發生在她眼前。

半晌,少年道:“跟我走吧,我要去找父王的軍隊。”他醒來時周圍隻有屍體,他父親與兄長的軍隊已不知所蹤,大概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嘴角不由揚起嘲諷的笑,反正在戰場上他也是可有可無,從馬上墜落後便無人找得到了。

“父王?”女孩重複了一遍這個離她十分遙遠的詞。

少年並未解釋。

“或許我該叫你小殿下?”

“不,叫我公子就好。”

“你的父王……他不會來找你嗎?”

“也許會,但隻有自己最靠得住不是嗎?”少年展顏一笑。

後來,她跟著少年上路了。

起初,吃著接濟的食物,後來食物越發短缺,少年便去做工賺取飯錢。

整日與勞工在一處,態度隨和,絲毫不像王室中人,但禮儀與氣質不減,她從未見過如此得體之人,因而總是覺得親近卻又疏遠。

她深知,少年視她隻如一個隨手救起的過路人,但自從她在廢墟中第一眼見到他起,她便注定為他效力終生。

一日,她問少年:“我去藝坊見了那裡的姑姑,她誇我舞跳的好看,但需要一個好聽的名字,我可否讓公子給我取一個?”

少年一愣,須臾後明白了她的意思,隻道:“好。”

他不可能永遠帶她在身邊,她需要一個容身之地。女孩善歌舞,臉上有異域的美豔亦有中原的溫婉,是個難得的美人,紡紗做工實屬暴殄天物,藝坊是個適合她的好去處。

“有首曲子叫做……《霓裳羽衣曲》,姑娘如此好看,便叫霓裳可好?”少年道。

那時她還不知,日後霓裳之名將響徹整座城池。

她在藝坊留下了,而少年繼續追尋王軍的蹤跡。

直至有一日,少年回來找到她,那時的他不再是流落街頭的樣子,麵容衣裝已打理得很乾淨。身後還站著幾個一身戎裝的士兵。

她那時才知道,他是廣平王庶出的小兒子,那個世人口中遊手好閒,毫無建樹的公子顧知安。

但她才不這樣想,他是她見過最好的王族人。

“霓裳你一定會成為最上流的藝妓,我要你多年之後讓萬人求之不得。然而留在村裡小小的藝坊是不足以的。”他認真地望著她的眼睛,“我會派人送你去附近城裡最大的藝坊,她們會收下你,不過以後你要靠自己了。”

他露出一個溫柔而又乾淨的微笑。“往後你一定要堅定地相信自己的魅力。”

她很想告訴小殿下,往後他也要堅定地相信自己的能力,再也不要覺得自己無足輕重,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他父王心中。

但望著少年明媚的臉,她憂心會惹得他思慮,於是點了點,未多說一個字。

她要想成為名妓隻能靠自己,小殿下不再妄自菲薄,或許也隻能靠自己有朝一日參破。

從此她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村落,徹底拋棄過去,來到了兗州。從此,她的信仰就隻有那位救了她性命也給了她前途的小殿下。

煙花之地,嘈雜紛擾,唯高閣之上是寂靜之地。

這些年來,她在飛花樓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身居高位,成為了他最好的情報收集工具。她明了,她隻是小殿下藏在市井中眾多的眼線之一,必要時為他賣命。雖有時會黯然神傷,但無怨無悔,她的命是他救的,其他忠於小殿下的人或許也是如此。

一月前,是小殿下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親自來見她。他說是要隨手替自己的家族解決一件事。

“公子,如今事成,你大概又要離去了吧……”

霓裳在旋轉中停了下來。

捕快的問話,差不多也快到她了。

*

玉酣軒內,兩人於二樓靠窗處坐下。窗戶支起,可見院內篁竹幽深,比旁的位置雅致也僻靜些。

阿幽嫻熟地報了幾道菜名。

蘇言梧默默看著,待夥計離開,問道:“你常來嗎?”南方菜館在兗州本就價高,玉酣軒又是檔次較高的,如何思量阿幽也不該是常客。

阿幽支愣起兩隻筷子,似乎看出了蘇言梧的困惑,挑眉道:“來過幾次,先前聽你說喜愛南方點心,這次高低要請你個好的,畢竟拿著飛花樓的月錢,勉強算豐厚吧。”說罷,學著富豪的樣子理了理衣裳。

蘇言梧“噗嗤”笑出來,配合著點了點頭。

方才一直沉浸在夢魘的困擾中,當下好了些才想起那慘死的富商。於是問道:“為何有人要殺那趙老爺?”

阿幽玩世不恭的表情忽然就停滯在了臉上,隨後挑了挑眉,就像提起茶前飯後的談資。“你知道他的身份嗎?”他輕聲問。

“月姑似乎說過是冀州來的。”蘇言梧道。

阿幽轉頭望向窗外,若有所思道:“不過是來處罷了,私下是何身份無可知。或許是商場上的人,與彆人發生利益衝突,又或許是官場上的人,招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蘇言梧蹙眉望著他,心裡莫名不安起來。若正如阿幽猜測,是官場上的人,在冀州身份顯貴,折在了兗州,兗州不免要大費周折,勞民傷財一番。到時父親也不知會不會惹上麻煩。

阿幽繼續道:“換而言之,無人知曉身份,便是任何人都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場,賦予他一個身份。若有人故意大做文章,便更加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