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二) 各懷心事(好喜歡群像)……(2 / 2)

她們自小與司馬尚相處,竟然不知不覺忽略了,他永遠是司馬將軍的兒子,是陳留王大將之子,是豫州人而非兗州人。

小六見兩人都陷入沉默,道:“我可都如實說了,二位可千萬彆汙蔑我家公子了。”

蘇言梧何時讓小六走了,蘇言欏竟也不知道。她隻坐在窗邊,直直地望著對麵那扇窗。

蘇言梧知道蘇言欏此時的痛苦,心疼道:“阿姊,你彆自己一個人想了,你要實在想要個說法,我替你去問他,他要果真全都知曉,我也不要他這個兄長了!”

說罷,她轉身出門,直奔司馬尚的房間而去。

小六提著夜燈穿過宮廊,拐角處,一黃衣身影雙手環,胸倚靠著廊柱靜靜等他。

“哎呦!”小六被嚇了一跳,急忙提燈照了照眼前人,“公子,是你啊。”

荀塵洛站直身子,淡淡道:“這麼晚上哪去了?”

小六下意識一滯,隨後笑道:“公子,言欏姑娘果真召我去問話了。”

“你怎麼說的?”

小六怕主子臨時變卦,畏畏縮縮道:“公子你不是說……言欏姑娘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嗎……所,所以小六都如實奉告了。”

荀塵洛偏頭望著小六,那眼神中沒有絲毫慍色,小六卻還是不寒而栗。

半晌,他上揚起嘴角:“乾得不錯。”

——

司馬尚正望著跳動的燭火出神,蘇言梧忽然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無視他訝異的神情,她直切正題:“司馬尚,我隻問你一個問題。當年你與荀塵洛一同來兗州之時,當真對他的目的一無所知嗎?”

司馬尚望著蘇言梧,眼裡的光逐漸暗淡。

見他不說話,蘇言梧原有的氣焰漸漸化作害怕。

屋內隨後陷入寂靜。

“給阿姊一個交代……”她凝視著他的眼睛,仿佛在懇求。

司馬尚記得很清楚,荀塵洛從一開始就告訴過自己,他來兗州,帶著他父王的重任。

蘇言梧的目光越懇切,越讓他悔恨。可憑他一己之力又能怎樣呢,他攔不住荀塵洛,更攔不住陳留王的野心。

他站在豫州與兗州的交界線,自己隻剩悲哀。

轉眼已過二更天,蘇言欏看見蘇言梧從司馬尚的屋裡跑了出來,紅著眼回了自己的客房,將門狠狠關上。

她看懂了。

半晌,她緩緩合上了窗,也吹滅了燭火。

就好像在河流裡掙紮,後來徹底墜入冰冷又黑暗的河底。曾經以為會一直在身邊的光亮再也不會照進這深淵。

———

司馬將軍是個忠君的大將。陪陳留王起家,替他打下半壁江山,後來陳留王被封了王,司馬氏的威名也因此響徹十三州。揚州淮南王有戰神風子胥,豫州陳留王有他司馬封銘。縱相贈萬千榮華,依舊甘願居一人之下。

司馬尚從小便知道,荀氏是他一輩子要效忠的家族。然而直到讀書的年紀才真正第一次見到荀塵洛。以伴讀的身份。

他要勸荀塵洛好好讀書,卻又永遠不能超過荀塵洛,因為這位小殿下不允許,他隻做最強的那一個。

好在荀塵洛對他並沒有架子,很多時候確實以兄弟相稱,讓他們這十多年來都像旁人眼中無可挑剔的好友。

他不知道自己在荀塵洛心中到底是什麼份量。但於他而言,一個平等友人的身份,真的離他很遙遠。

“既然公子喜歡你的玩具,還不快都獻給公子。”

“公子今日詩詞沒背出來,為何不提醒他。”

“建觴,我們溜出去玩吧。”

“可是我還沒……”

“哎呀,有什麼可猶豫的。”

“好,好吧。”

“是誰出的主意!”

“是我……是我硬拉著阿塵出去玩的。”

“建觴,你的劍術在此可是數一數二的,真要放棄這次機會?”

“哪有那麼神,自然還是比不上你的,這次還是阿塵你去吧。”

…………

世上哪有真正全然溫順的人呢,何況是正值弱冠的年輕男子。他究竟是從何時起,臉上隻剩溫和的笑與眼底無儘的溫柔了呢。

夜裡寂靜得連鳥鳴也沒有。

他不知自己還會失去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