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完了我瞎了(1 / 2)

“言欏,終於找到你了!”荀塵洛勒馬停在蘇言欏麵前,“你猜我方才獵到了什麼……”

“言梧不見了。”蘇言欏慌張地環顧四周。

“啊?她怕不是跑去哪處玩了。”荀塵洛道。

蘇言欏搖了搖頭,道:“不會,她說會在此處等我。”

荀塵洛蹙起眉道:“你彆急,我陪你一同找。”

阿乾遠遠騎馬而來,見了荀塵洛臉色微變。“公子。”他頷首,眼神悄悄打量著蘇言欏。

“沒你什麼事。”荀塵洛瞥了一眼他,隨後和蘇言欏離去。

兩人先去了集合的老槐樹,未見蘇言梧的身影,又折回林裡。幾乎跑了大半個林子,落日之時,蘇言欏嗅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她默默祈禱是誰射中了獵物沒有帶走。

然而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慘狀。地上馬蹄的印跡雜亂不堪,仿佛發生了爭鬥,不見馬的蹤影,卻見一個弟子倒在地上,院服被鮮血浸透了大半,胸前一支白羽箭貫穿心房。

荀塵洛見狀下馬上前察看。蘇言欏望著滿地黑紅色的血液有些反胃,強忍著跟了上去。

“阿坤?”荀塵洛驚道。

蘇言欏難以置信道:“究竟發生了何事,怎麼會……”

那白羽箭與桃李芬芳弟子的配箭是不同的,且末尾刻著一個奇特的圖案,似是一朵雲彩。

荀塵洛端詳片刻,一把拔出那箭,阿坤胸前又湧出一股血來。蘇言欏麵色蒼白。

“言梧不會也遇難了吧。”蘇言欏一陣眩暈。

荀塵洛扶住她,道:“先彆亂想了。”

蘇言欏搖了搖頭,顫抖著伸手指向不遠處。“你看那裡的血跡……”

不遠處大灘的血跡分明隻有另外一人才能留下。隻是那一灘血跡可見拖拽的痕跡。

蘇言欏的心瞬間墜入深淵。

*

蘇言梧感覺周身顛簸,似乎在一輛馬車上。她又一次從死亡的掌下逃脫。

她想睜開眼,卻動彈不得。意識漸漸清晰,隻感到背部疼痛不已。耳邊傳來兩個男子的談話聲。

“……我們此次沒談妥,軍師大人該不會要了我們小命吧。”

“彆忘了,尹大人這條線一直是我們辦的,殺了我們,軍師大人又要花多少功夫培養心腹,他不敢。”

“也對,況且我們此次也不算空手而歸。”

能聽出似乎是替有身份的人辦事的,大抵是他們救了蘇言梧。她實在難以動彈,躺了許久,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似乎躺在榻上。她掙紮了一下,從動手指開始,隨後逐漸恢複知覺。她支撐著榻子,緩緩坐起來,背後中箭的位置仍舊火燒般痛,能感覺到身上纏了繃帶。

可是,無論她如何睜開雙眼,眼前皆是一片漆黑。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依舊如此。

心猛得一沉。

“姑娘,醒了?”有個男子道。

“這是何處?”她問。

另一個男子道:“我們快到揚州了。”

“揚州?”蘇言梧一愣。揚州與幽州可謂一南一北,隔著很遠,原來已經過去很多天了。

曾心心念念想來南方看一看,未曾想竟是以這種模樣。

男子道:“是啊,我們去幽州辦事,剛出城便在郊外發現你被人追殺,順手把你救回來了。”

“那個殺我的人呢?”

“他?我見他還欲補你一箭,就把他射死了。”他說得輕描淡寫。

蘇言梧感激他們救了自己,卻不能放下警惕,方才醒來時發現自己的錢袋不見了,若是他們拿走的,那多少也稱不上是什麼好人。

“謝過二位,如今我身無分文,救我的一切開支,都可以寫信告知我的家人……”她忽然頓住了,想起還不知蘇言欏有沒有脫險。

然而那兩個男子似乎也沒想要聽她說下去。

“來,喝點水。”其中一個嗓門粗些的男子道。不能視物之後,蘇言梧對聲音格外敏感。

她偏了偏頭,無法辨彆水的方向。

那男子等了片刻,似乎看出了異樣。試探道:“看不見?”

蘇言梧點了點頭,從前聽聞過有人從高處摔下來,壓到了視經絡,從而失明,想來她也是,於是道:“還懇請二位替我醫治眼睛,診金一並……”

“誰替你治眼睛!”那粗嗓門的男子一改方才的態度。蘇言梧一怔。

“千裡迢迢運回來竟是個瞎子,白瞎了醫館替你包紮的錢。”

蘇言梧感覺水被潑到了她身上,身前一片冰涼。

“我是兗州刺史之女,你可以索要診金,隻要你救我。”她爭取道。

“呸!我管你是誰,我還是天王老子呢。跟你明說吧,我們把你救回來單純是看你有幾分姿色,是尹大人喜歡的類型。原來是個瞎子,若把你送給尹大人,準攪黃了我們的大事。”

蘇言梧才發現,原來亮身份也並非每次都好用,還得是對講理的人有用。

另一個男人道:“罷了,帶了一路了,賣給辛姑也不虧。”

粗嗓子男人附和道:“有道理。”

片刻之後,他猛踹了蘇言梧一腳,蘇言梧的背撞到了牆壁,痛得她差點叫出聲。那男子用麻繩捆住了她的雙手。

“老實點,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蘇言梧咬緊牙關,一語不發。

她開始害怕了,怕自己的前路會像眼前一樣黑暗。但她絕不向惡人搖尾乞憐。

蘇言梧今日啃了白麵饅頭,次日午時,兩個男子攜著她入了揚州。

到達目的地時,她的心徹底沉入海底。周遭皆是女子嬌滴滴的聲音,他們把她帶去了青樓。

“哦呦,長得是不錯,可惜是個瞎子。”一個女人的聲音。

“開個價吧。”男子道。

“你看她還有傷,最多一兩。”

嗓門粗些的男子道:“我看你是不想長久合作了,彆忘了凜香的那筆生意。”

女子遲疑片刻道:“好了好了,一口價,二兩銀子?我把她收下了。”

男子解開了她手上的捆繩,將她推給那個女子。

蘇言梧記得當初見霓裳一麵排號的錢正是二兩,如今自己賣身的錢竟也是二兩,不禁啞然失笑。